此刻,农场的土地正被土豆占据,还需四小时才能收获。
叶明倒也不急,只待时间一到便可准时收工。
在学校门口,看到小欣脖子上挂着的新围巾,叶明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
“上次那个织得不满意,所以重新织了一条,不过好像还是有问题,虽然有了经验,但在针脚顺序上总把握不准……”
冉秋叶尽力解释着,只想让叶明明白,她只是想给小欣织一条过得去的围巾,并无其他意图。
叶明忍俊不禁,“冉老师,小欣最近学会了翻跟斗,不知您是否有空,要不要到家里来看一看呢?”
小欣扬起小脸,满是困惑。
“啊?”
冉秋叶也有些发懵,看看叶明,又瞧瞧小欣。
当她意识到后半句才是重点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如今的社会,即使是以教师的身份单独去一个男人家做客,也会招致闲言碎语。
叶明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那么他的用意何在?
更何况,这样的借口未免过于直接和明显了。
然而,当她看见叶明脸上挂着的浅笑时,冉秋叶竟莫名地鼓起了勇气。
“好,我愿意去。”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吗?冉老师明晚有空吗?”
“那我们就定在明天吧。”
目送冉秋叶离开后,叶明载着小欣踏上归途。
“哥哥你又胡说了,我根本不会翻跟斗。”
“不会可以学嘛。”
“不要。”
“一根苹果味的糖葫芦怎么样?”
“不要。”
“那再加上一根山楂味的呢?”
“等到了地方再说吧,我现在骑车呢。”
大约骑行二十分钟后,叶明来到大领导的宅院前,在门外等待片刻后,陈秘书将他们领进了屋。
此时,大领导夫妇正在客厅整理物品。
“哎呀,小叶来了,快来看看,这幅字如何?”
叶明歪头审视了一下大领导手中的大幅书法作品。
“贫?字的确写得好,但这是谁送的?也太没眼力见了,而且现在哪还有人送字画的,显得多没诚意。”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大领导摇头笑着责怪了几句。
“这是‘廉’字,你怎么看成了‘贫’?再说了,现如今除了送字画,还能送什么呢?况且,这是人家亲手写的!”
“嗯,看来是真的一分钱都没花,比咱们隔壁叁大爷还会精打细算。”
叶明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给你们泡壶茶。”
领导夫人微笑着带着小欣去了隔壁房间。
大领导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皱眉看着手中的大字。
确实很像“贫”字……
“你小子该不是故意的吧?”
“大领导,冒昧问一句,您的月薪应该没超过五百块吧?”
“没事,怎么了?”
行政部门有着一套严谨的薪酬制度。
顶峰是六百四十四,下一级则是五百八十一。
大领导掌管着京城工业部,薪资可能是五级四百一十四,也可能是四级四百六。
工、农、商划分得极为明确。
因此,各阶层间的矛盾亦是分明如黑白。
“问题就在这里,您身为高层领导,每月薪资尚不足五百,更别提下面那些基层干部了,每月几十上百块看似不少,但也要看和谁相比。”
“在京城,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开销,就算往高里算,恐怕也不及您一个月的薪水。
而您一个月的收入,可能就是某些富贵人家几顿饭钱。
这种对比难免会产生矛盾,有了矛盾便有可能爆发冲突,现在也许还看不出端倪,过两年就能看清了。”
大领导听后深感现实,仿佛抓住了关键点,
却未能梳理出其中错综复杂的细节。
“你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这也是从书上学来的?”
“嘿嘿,您自己慢慢体会吧,我先去做饭了。”
叶明不愿多说,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时代的洪流非他此刻所能改变。
要想在京城里立足,离不开与大领导的关系。
当叶明去厨房忙碌时,大领导的妻子也拿着茶壶走过来。
只见大领导笑着摇摇头说:
“我看不出来这小子哪里像厨子。”
“又胡说了,哪个厨子能比得上小叶的手艺?你自己整理吧,我去厨房帮忙。”
“也是。”
尽管有些困惑,大领导也没再细想,只是默默地把字画收好。
晚饭过后,叶明被拉着连下了几局围棋。
“我说你小子肚子里没货,还不服气,这么简单的围棋都不会下。”
大领导絮絮叨叨了一整晚。
叶明平日哪有机会接触这些。
让他吟诗作对倒是在行,毕竟专业出身;
但说到下棋,虽然听过不少高大上的招式,比如天地合一、天魔变阵,听起来像是棋圣级别的招数,
可真到落子的时候,满脑子只剩下了五子棋的套路。
“大领导,您也就是欺负我还没摸过围棋。”
“先不下了,先把药喝了。”
领导夫人适时地端来一碗中药汤。
大领导脸色微变,估计味道好不到哪去。
捏着鼻子好不容易才把药喝完。
叶明关切地问:“大领导,您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老毛病了,十几年的顽疾而已,没啥大事,来来,咱们继续下棋。”
大领导一副非要教会叶明不可的模样,但叶明却没有这份闲心。
刚才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新的计划。
商业道路正待他去开拓,
有刘大舅这条隐秘人脉,至少销售不成问题。
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官场之道。
在这个时代,仅有财富是远远不够的。
身份的原因,超出工资范围的每一分钱,都可能在未来成为压垮自己的重担。
叶明必须为自己,也为小欣,打造一座能够抵挡未来风暴的避风港。
尽管大领导现在看上去威风凛凛,将来也可能自身难保。
若不想被这个时代牵着鼻子走,叶明就必须在当下有所作为。
“你小子想什么呢?怎么神不守舍的?”
“我在想您今天收到的那个‘贫’字。”
“哎呀,说过多少遍了,那是‘廉’,廉洁的‘廉’!”
“那咱就说它是‘廉’吧,大领导,拿人手短啊,虽说只是一文不值的一个字,但您一旦接了,这人情债可就背上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