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能解释的,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白尘并不希望,这疯女人再控制自己的身体来制造什么别的麻烦,现在的他,身后正紧随着那群已经“无所畏惧”的野兽。
脑中的回响继续出现:
“不,不,不,你可以继续欺骗我的,而我,则真的想要将你开膛破肚,让你体验记载中出血量最大的死法,结晶化的生物体,骨髓内的造血干细胞是不是更多啊……”
视野逐渐变得狭窄,洞察黑暗的双眼周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恍惚之中,白尘似乎能够看到站立在侧前方的红影,那里并没有人,只悬空着一道诡异的阴影。
世界仿佛正在颤抖,狰狞的裂痕在墙壁表面攀爬,走廊的顶灯结束最后苟延残喘的挣扎,竟在不明的影响下破碎。
残渣簌簌落下,地面似乎正在下沉,但好在所有的现象都不会对白尘产生直接的影响,他来不及多想,只是在不存在边际的昏暗之中凭借记忆奔跑。
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混乱,甚至连大厅中涌出的人流都因此停下脚步,不清楚是谁在叫喊,直到大多数人都相信,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袭击了避难所并下意识地寻找角落躲藏。
推搡,踩踏,众人如同被蒙住双眼的蝗虫,乱了方寸,四下纷飞。
“你真的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
白尘几乎是咆哮着自语道。
深呼口气,尽可能排除杂念,既然视力在joker的影响下已经分辨不清前方事物,索性利用走廊坠落物无处不在的回声来确定前进的方向。
黑刀嵌入墙壁,震出大量碎块,脚步放缓,借力改变前进的方向,这条走廊已经抵达尽头,但他并未就此驻足,仿佛锁定目标般继续前进,甚至连旁边不足半米处那趴伏在地面的一团黑影都不曾注意。
空气当中弥散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同时还能从中感知到血腥味,火药味,以及一股隐藏在烟尘深处的清新芬芳。
这是种很熟悉的味道。
白尘曾在joker那头粉色长发上嗅到过。
即使,在正常情况下,作战人员是禁止使用香氛,香水等物品的。
也正是它,像是一道用于传讯的安全信号,不断指引白尘向前,在愈加不稳定的建筑之中行进,直到一扇半开的厚重合金门为止。
睁开还无法适应的双眼,伴随强烈的刺痛感回头,原本空荡荡的走廊已经被大量杂乱碎块堆满,异动不再像先前那般剧烈,那股超越常识的力量正逐渐湮灭消失。
“走吧,走吧。”
“我在走。”
“那就继续走下去。”
穿过合金门,后方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视野内的猩红色终于褪去大半,白尘不再犹豫,因为他已经看到位于地板正中央的豁口,边缘存在大量烧灼痕迹,那里直接连通地下管道,四周还分布了一些杂乱脚印。
“看情况,应当是人为破坏的,用的是什么,激光切割?”
白尘刻意压低声音开口道。
观察现有痕迹,有一群人刚刚离开此处,通过切割出的豁口进入地下排水排风系统,以此离开避难所。
“也应当是他们杀死了那只乌鸦。”
视网膜表面,攀爬上了血丝编织出的文字,字体工整清晰,却又从某种潜在的层面透出股混乱感,白尘知道,joker仍在,她一直都在。
自狄摩倒下后,从未离开过。
“乌鸦?鸟疫医……我还没看到过他,不过想来应该已经变成一具尸体被埋在后面的废墟里面了,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白尘心生警惕,方才的枪响可不是能随便忽略的,即使对于结晶后的人类而言,那亦是致命的危险。
“我不知道,我只能感受到你感受到的东西,你都不知道,难道来问我吗?你还真是越来越混账了,蠢货。”
字幕再次出现,不过却令得白尘不由地无奈一笑。
至少现在,她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笑什么,再遇到那些家伙,宰了就好,那地板地下连光亮都没有,我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连跟下去都不敢。”
“为什么非要下去,如果没有你的干扰,我们可以原路返回。”
“不,绝对不能回去。”
脑海内的声音很坚决,joker很少会用到这样的语气,因此,它听起来更像是一种闪烁红光的警告。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
白尘眯起双眼,向着来路回望,现在,他能把黑暗之中的一切细节尽收眼底,甚至包括那走廊转角处一具浑身血污的尸体。
“有一只怪物,它在找你,准确地说,它盯上的是我,如果我还活着,一定转头就把它的脑袋拧下来,但换成你……会死的。”
joker总喜欢把关键信息放在最不关键的位置,不过熟悉她作风的人却能够从此理解,那“会死的”三个字,是最不可能开玩笑的。
“它,已经,很近了……”
“我知道。”
白尘不再停留,他已经知晓了joker让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原因,不过却并不太在意那一直跟随的怪物,毕竟,当两块碎片真正结合到一起之后,新的存在就会诞生。
“知道就快点,你还在等什么,最好在我失去耐心并把你的心脏剜出来之前跳下去。”
“好了,好了,另外,可别再用“死”来描述自己,明白吗。”
走廊内很快安静下来,就连一些小型节肢动物不时制造出的细微声响都消失不见,黑暗吞噬了整个世界,唯独留下一抹青黑色的光点,时隐时现地闪烁着。
那是一片连接在稚嫩手背处,处于新生状态中并逐渐硬化的鸟类绒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