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路两边,行人稀少,马路上不时驶过一辆汽车,带起阵阵尘土。
金素贞迈着碎步,顺路前行,路上几乎没遇到什么人,很快转过几个街道,来到抚育院的正门前。
抚育院原是怡和纱厂俱乐部,占地很大,外围建有一圈红色砖墙,主楼为三层砖木结构,红砖坡顶,顶部为三联券彩色玻璃窗,镌刻着十字标识。
院内为仓房式建筑,办有婴儿部、幼稚园、小学部、工艺部、夜校、等教学场所,以及诊所、妇产科、住院部等救治部门。
望着抚育院的黑漆木大门,金素贞顿住脚步,有些犹豫的举起手,不知是要高声叫门,还是用力敲门。
这时大毛带人跟了过来,陆续来到抚育院附近,四人分散隐蔽,躲在街道拐角与道旁树后面,远远观望着,没再继续靠近。
大毛打出手势,示意伙伴们看眼色行事,随时准备撤离。
其实大毛想得很简单,打算看着金素贞进入抚育院后,再等上三五分钟,
若院里没传出什么特别动静,那就意味着一切顺利,金素贞找到熟人,可以安顿下来,他们就马上撤离,一刻也不多待。
于是在四人注视下,就见金素贞略微犹豫,便拍击着黑漆大门,用日语大声叫道:
“毛细毛细!请问有人吗,请出来一下,麻烦开一下门···”
随着连续的叫门声,抚育院大门吱嘎着开启了一扇,一个年轻的亚裔修女探身出来,用探询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金素贞。
金素贞忙深施一礼,自述道:“请原谅,打扰了,我是一名虔诚的罪人,一个落难者,前来探访石院长。”
年轻修女神情疑惑:“石院长?哪位石院长,请说得详细些。”
“呃,是石美兰石女士,”金素贞急切补充说:“劳烦通禀一下,她认识我丈夫和女儿,一定会见我的!
哦···对了对了,石院长知道我女儿丹霞,不,是霞子,这话请务必转告她,拜托了!”
望着金素贞身穿日式女店员装束,说着一口流利日语,年轻修女表情疑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门缝开大了一些,招手示意道:
“进来吧,教友,院长嬷嬷在给孩子们上课,我可以带你去她的房间。”
金素贞闪身进门,听到修女在身后将大门关紧,拉动金属门栓,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她紧张的站在原地,环顾一楼的空旷礼堂,莫名的感到惴惴不安。
院内校舍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嗓音稚嫩,朗朗上口,混杂着食堂叮叮当当的劳作声,让金素贞渐渐安下心来,
她这才留意观看面前的年轻修女,觉得她大概二十三四岁,身材不高,体型纤细,长得小鼻子小嘴,乍一看模样颇为乖巧。
但若细看其脸型狭长,生就一双单眼皮细小眼,嘴唇鄙薄,面相冷傲,乃是典型的岛国人面相。
金素贞立即紧张起来,不由暗暗思忖:“坏了,难道她是日本人,难怪听得懂日语,我该怎么应对,才能不出岔子?”
当时虹口侨民中有很多日本信徒,所以教会里有日裔修女并不突兀。
年轻修女显然是个管事的,她关好大门,转身仔细瞅了金素贞几眼,快言快语的盘问:
“这位教友,你是哪个商社的职员,住在虹口哪个社区,怎么过来的?”
“嗯···我住在西面,家主津川氏,是坐自家商社的车过来的。”
金素贞强自镇定,报了以前家主的姓氏,反问道:“请问嬷嬷叫什么,您是日本人吗?”
“啊,不是,我叫阿婧,是个孤儿,养母是日本人,自小在虹口的教会学校读书,也是妇女会干部,帮院长嬷嬷管理庶务,
教友真是面生,这个教区的女信徒我都认识,怎么从来没见你来做过礼拜?
今天以前,你没来过榆林路这里,也没有见过石院长吧,是不是?”
“呃~~这个么···请恕无可奉告···”
金素贞的回应有些慌乱,仍然守住口风,用日语回应说:
“我有些私密的事,要见到石院长才说,很抱歉,失礼了。”
“是么,按照警备队颁布的治安法令,除非得到特别许可,不准信徒跨教区礼拜,或私会其他教堂的神职人员,
若是违反条例,相关人员都要受到严厉处罚。”
年轻修女接着逼问:“为了不给院长惹麻烦,我必须得问清楚,你大致说说为什么事找她,触犯禁忌可不行。”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金素贞急中生智,斟酌着答道:
“我跟家里闹了些矛盾,跨区来找石院长,是想避静退省几天,若是院长说不方便,我就到别处去。”
避静是指信徒到教堂或静修院里,暂时避开世俗烦扰,冥想静修一段时间。
期间要有高阶修女或导师引导,内容包括祈祷、默想、读经、作弥撒,时间为三五天、七八天不等。
退省一般也是让信徒在安静、独处的环境中进行自我反思、祈祷和灵修。
时间短则一天,长则几天,
岛国人崇尚西方文化,很多日侨放弃神道教,改信基督教,金素贞在津川家做佣人时,
因为家主是煤矿公司经理,津川夫人的女访客很多,经常召唤金素贞在一旁服侍。
这些生活优渥的妇女普遍信教,常凑在一起聊些礼拜话题,故此金素贞了解教规及祷告习俗,回答得合乎情理。
“哎呀,既然你是院长嬷嬷的朋友,怎么会不方便通融呢?”
年轻修女见金素贞有告辞的意思,话锋一转,明媚的一笑说:
“请勿见怪啊姊妹,刚才都是例行询问,你跟我去二楼的小祈祷室,先在那里等着,我去通知院长嬷嬷,她下了课自然会去见你。”
金素贞其实无处可去,只能躬身答应:
“那···好吧,给您添麻烦了。”
“呵~~不必客气,有些东北来的鲜族佣人,虽然说的是女房词(女性敬语),却总带着一股高丽味儿···啊,姊妹,我不是故意说你。”
作为当地日侨,修女阿婧显然听出金素贞口音不纯,她故意鄙夷的撇了撇嘴,走在前面引路。
金素贞本就一身店员打扮,先前也做惯了佣人,听到修女话里带着明显的歧视,反而渐渐安下心来,默默跟在修女身后。
二人穿过前堂,经螺旋楼梯上了二楼,来到走廊北侧一间房门前。
年轻修女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偏头示意道:
“进去吧,姊妹,请安心祈祷,你会见到想见的人。”
金素贞往里看了一眼,见室内铺着地毯,挂着基督画像,装饰布置确实是祈祷室,便双手合在胸前,走了进去。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丧失了主动,只能听从摆布。
“抱歉姊妹,院长来之前,你不能随意走动,我必须把门锁上。”
年轻修女说完,就拧动钥匙,将房门上了锁,然后转身上了三楼,向顶楼最右侧的房门走去。
抚育院主楼高大宽敞,左右两侧塔楼更为高耸,高度约为五十米,窗户外观呈狭窄的长条状,可以俯瞰周围几公里街区。
上方楼道里,站着一个穿诘襟服的平头青年,他把手插在裤兜里,用警惕的眼神,审视经过的年轻修女,但没有阻拦她。
三楼走廊上,闪出一个同样装束的便衣保镖,剃着寸头,脸色阴冷,手里端着一支南部式手枪,
修女阿婧用日语说道:“辛苦了,我是来汇报的。”
保镖显然清楚对方身份,只是微微点头,便让开了路。
年轻修女来到走廊尽头,轻轻敲了敲门,用日语低声禀报:
“李先生,我是静子,进来的那个支那女人,已经被我锁在祷告室里,等候阁下处置。”
屋里懒洋洋传出一声男子呼唤:“哦,静子,门没有锁,进来说话吧,毕竟我们几个都是访客身份,你这负责接待的助理,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是,李先生。”
修女依旧语气恭敬,如同晋见一位决定她命运的大人物,小心翼翼的推门而进。
三楼是抚育院的储物间,房间是整层联通的,室内穹顶很高,能容纳很多粮食和物品。
可现在因为物资匮乏,房间已空置下来,只在墙角堆叠一些木头桌椅,还有几摞宗教印刷品。
日光透过楼顶的三联券玻璃窗,照在空旷的水泥地面上,形成几道弥漫着灰尘的光束。
进屋后修女垂手而立,她抬眼望去,就见一名剃着光头的西装男子,站在南面敞开的窗户前,正拿着一个单筒望远镜向外观望。
原来就在一小时前,这位神秘的李先生,带着三名随从来到抚育院,用暗号唤醒了负责接待的静子。
然后四人由静子引路,打着访客参观的名义,避开院内管理人员,快步上了三楼,秘密占据了整个储物间。
接待他们的修女阿婧,并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她的身份极其隐秘,是内藤机关耗费很多经费,安插在教会里的高级暗花。
静子受命长期潜伏,博取教会管理层与慈善组织领导人信任,一旦暴露身份,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她也就失去了生存价值。
所以唤醒静子的李先生,在特务机关里地位很高,至少是副机关长级别。
此时偌大库房里,只有男女三个人,呼吸声微微可闻,屋内显得尤为空寂。
一张祷告用的布道桌被推到墙边,紧贴着南面狭窄的条形窗户,桌面上还横放着一个长条形乐器木盒。
另一个身披大衣的中年男子,爬伏在桌子上,将一支三八式骑步枪架在木盒上,枪口朝下对着窗外。
三八式骑枪射击精度很高,整体长度不到一米,可以装在三尺多长的尺八木盒里,瞄准时也不用担心枪管探出窗户。
枪手大约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体型瘦削,正用双筒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用日语与光头男子交谈,语气很是随便,显然两人身份相差不大,
就听他徐徐发出感慨:“···唉,真是失望啊,我本以为会来一场精彩猎杀,能够击毙匪首夏吉良,为鄙人战绩再添上荣耀的一笔。
可迄今为止,我只看到四个可疑目标,其中一个躲在树后面,负责指挥行动的家伙,怎么看都是个粗鄙的小头目,而并非首领人物。
而且匪徒携带的,都是适合近战的短枪,却都隐蔽起来,不再企图接近,貌似在等支那女人出来,发出信号就会撤离。
故而鄙人看来,那夏吉良担心行踪暴露,所以本人没来,只派出几个心腹,将女人送来抚育院寻求庇护,
唉,见甫君,我懒得对付几条杂鱼,开枪还可能让静子暴露身份,既然姓夏的头目一直没露面,我觉得没必要再等下去了,
是通知宪兵队的佐佐木前来围捕,还是秘密抓捕支那女人,你这宏济善堂的大老板,快点作出决定吧。”
光头男子答道:“不要着急,贞四郎,再等等看,
作为一个商人,我的判断与你恰恰相反,那夏吉良肯定来了,而且就在附近,否则这些支那人不会犯险。”
“哦,里见君,何以这样断言?以我之见,此贼身份未明,但肯定为某抵抗组织效命,手下才会聚拢一批不怕死的暴徒。”
“不,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任何组织都不会为他人私事而犯险。
而且据我了解,这个夏吉良从没加入过军统,他创立同心会,盘踞在扬子饭店自立山头,残忍嗜杀,好色贪婪,喜欢搜刮钱财,同时姘有好几个女人,所以也不可能是红党成员。
那些布尔什维克都是乌托邦信徒,要求成员生活清廉,品格高尚,厌弃道德败坏分子,不会吸收恶名昭彰的歹徒。”
光头男子笑着阐述说:“对支那青帮那些暴力团伙来说,只有实力最强,手段最狠的歹徒才能成为首领,
而首领若要驱使部众,无不以巨额财富为目标,承诺事成之后,可以瓜分大量钱财,
所谓的江湖道义,不过是些空洞的帮派口号,若那夏吉良手段不够强硬,绝难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让部下冒着送命的风险,出来护送一个女人。
所以根据我的观察判断,右面第三条街,那辆停在路边的丰田卡车大有问题,夏吉良很可能就在车里,亲自监督压阵,
那些手下若护送不利,就会惨遭抛弃,成为断绝退路的弃子。”
“嗖~~歹丝奈?(是吗),我找找看!”
贞四郎连忙抬高望远镜,沿着公路寻找停靠车辆,很快叫道:
“馊嘎!我发现那辆卡车了,大概距离五百米,还在射程之内,虽无法精确射击,但连续射击驾驶室与发动机,
也可以破坏卡车,造成故障,让他们无法乘车逃离,我可以开始射击吗,见甫君?”
“不,不可以,我的大佐阁下,你是我邀请来的猎手,也是我的挚友,所以得听我的,不要开枪。”
光头男子连连摇头,悠然说道:“在你看来,这是来尚海度假的一次狩猎行动,战绩是击毙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
而对我来说,这是一场测试,我倒要看看,夏吉良这头来自远东的狼王,在历经剿杀逃出生天后,下一步会去哪里,如何聚拢部众,恢复实力。”
“呵呵,里间君,你的话颇有赏识意味,莫非你想收服这个杀人狂?”
贞四郎冷笑着提醒:“要知道咱们不少侨民死在夏吉良手上,宪兵队的佐佐木对他可是下了绝杀令。”
“失了控的妖刀,当然是谁挡杀谁,神佛无忌,况且那些虹口区的侨民,大多是商贩与贱民出身,死多少都无足轻重的。”
光头男子笑了,笑容很是不屑:“我确实欣赏此人,说来稀奇,巡捕房与警备队倾尽全力,始终无法将之剿杀,
这样狠绝一时的强徒,没有家国情怀,越是在战乱年代,越能大杀四方,纵横闯荡,可谓是乱世枭雄。
尤其他早年跟随季云卿,与满铁煤矿公司做过烟土买办,并且入赘津川家,归化为帝国子民,
这种履历真是万中无一,绝无仅有,若能为我宏济善堂所用,必能开拓整个东亚市场,
可惜三浦、佐佐木那种庸碌之辈,格局短浅,不懂得奇才奇用,只会一味武力镇压,从而将其逼上绝路,倒是给了我法外施恩的机会。”
修女静子听到这里,适时插话说:“请恕静子冒昧,禀告二位先生一声,刚才那支那女人是来找院长石美兰的,
她长得很瘦,大约三十岁出头,模样清秀,看面相像是鲜族人,日语说得很流畅,我刻意盘问她一番,可她口风很紧,神态并不急迫。
但是先前她还是说了一点,强调有个名叫丹霞,或是霞子的女儿,丈夫与院长嬷嬷颇有渊源,是老相识。
所以静子猜想,石院长素来同情抗日分子,院里收留了很多国军遗属,很可能抚育院无意间收养了他们女儿,石院长才与那个姓夏的匪首相识。
由此判断,那匪首走投无路,就想把妻女二人托付给石院长,他摆脱了累赘,更容易逃脱追捕。”
“累赘?不不不,静子你说得不对,若夏吉良觉得家属是累赘,早就自己动手除掉她们了。”光头男子摇着头,侃侃而谈道:
“你不了解狼性动物,狼王对猎物残忍无情,却极其在乎配偶与子嗣,这是他夏吉良的逆鳞与软肋所在,最是怕人拿捏。
我今天刻意等在这里,就是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里间君,既然你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这次测试算是很成功了?”
贞四郎接着问道:“那么接下来怎么做,是扣留他妻女为人质,逼他出来谈判降服吗?”
“不不不,测试远没有结束,而且未到鸟尽弓藏之时,用那些下作手段胁迫一头狼王,肯定会招致反噬。”
光头男子(里间甫)面容一肃,转头吩咐女特工说:
“静子,我们此次便装而来,就是不想打草惊蛇,暴露你的身份。
你赶快下去后面校舍,通知上课的石美兰院长,让她来见那个支那女人,若是石院长不愿意收留她。
静子你要做足人情,务必把支那女人安顿在抚育院里,让她们母女团聚在一起。
我们要让狼王自己觉得,他已经为妻小找到了庇护所,这样才会采取下一步行动。”
“嗨,先生,我马上就去,告辞了。”
静子深深鞠了一躬,低头退出了房间。
贞四郎吁了口长气,捶着腰直起身子,将三八式骑枪重新装进尺八盒子里,嘴上又问了一句:
“里间君,你看这夏吉良,接下来会去哪里?”
“兵无饷不稳,人没钱不行,接下来他当然是带人搞钱了,”
里间甫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即刻分析说:“他会先去华德路提篮桥,清洗叛徒,搜集资金,整顿走私秩序。
外国人社区相对封闭,那些欧洲难民穷得吃土,却还歧视排斥亚洲人,以维持白种人的优越感。
这导致特高课与军统的人都无法渗透,夏吉良却在社区里开了很多货栈,雇佣希伯来人大搞走私,这也体现了他的才干与价值。”
“哦,是这样,原来你早有谋划,想要收服此人。”贞四郎再次提醒说:
“宪兵队长佐佐木还好搪塞,他的职衔只是大佐,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报到影佐将军那里,你这烟土贩子如此肆意妄为,有钱也未必能过关,
弄不好你还得锒铛入狱,还要牵连到我,削职罢官都是小事,若是扣罚我们内藤机关所剩无几的经费,我就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去开拓团种土豆了。”
“不要抱怨嘛,贞四郎,我特意带你来尚海,就是给你们内藤机关谋一条财路的,”
里间甫笑嘻嘻的拍着他肩膀,附耳说道:“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你的老朋友甘粕正彦,已经跟土肥圆阁下打过招呼,
默许我在尚海行事不受约束,可以启用任何死囚与罪犯,这位谋略大师会协调各方关系,为我们保驾护航,
有这个伪满夜皇帝作保,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贞四郎将枪支装好,合上木盒盖子,拨开里间甫的手咕哝道:
“拿开手,你身上的烟土味真让人恶心,那些大人物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开释一个恶魔,让他继续杀人作恶。
那些普通侨民的死活,在上位者眼中无足轻重,良知何在啊?”
“良知?杀戮?烟土味?难道你不讨厌我身上的铜钿味吗?”
里间甫哈哈大笑:“贞四郎,不要谈什么人品道德,礼义廉耻,作为军人,你指挥部下杀戮的支那百姓,难道还少么?难道那些没有武器的支那人死得不无辜吗?
你我之间的差异,归根结底是个人眼界与格局不同,为了帝国崛起,八纮一宇,一切牺牲与杀戮都是值得的,你就拭目以待吧!”
······
时光如梭,五六分钟一晃而过。
大毛等人匆匆回撤,四人分成左右两拨,沿着街道两边快步疾走。
榆林路街道上,靠边停靠的丰田车,发动机怠速微微轰鸣着,一直没有熄火。
夏吉祥神色平静的坐在驾驶室里,他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插着裤兜里,不时轻声咳嗽着,保持姿势不动。
大毛四人很快回到卡车周围,三名战士跳上后车厢,大毛打开前车门,坐到了夏吉祥身边,汇报说:
“一切顺利,夏哥,嫂子进去以后,俺们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嫂子在教堂二楼开开窗子露了一面,俺们才赶了回来。”
夏吉祥眯缝着眼,盯着大毛的脸问:“是么,我老婆进去以后,教堂里一直很安静,没闹出什么动静吗?”
大毛睁大眼睛确定:“是啊,夏哥,俺不骗你!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俺得耳朵可不含糊,嫂子这回可安稳了。”
“呃······这太顺了,总感觉哪里不对···让我再想一想······”
“夏哥,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巡逻的摩托车来了,那就麻烦了!”
夏吉祥脸色阴沉,思忖片刻,还是挂挡起步,发动了汽车。
就听大毛兴奋的问:“夏哥,接下来咱去哪发财?”
“去华德路外国人社区,老子的储备点与钱褡子都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