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薛泽因为导演组施压胁迫,又被这群人联合起来组内霸凌、刻意针对和故意抹黑。
心里本就憋闷着强烈的不甘和怨念,无处宣泄。
也正因此,在他拿到节目组强行安排给他的买断曲目后,更是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既然这群人都铆足了劲儿要把他打压下去,那他还就非得做出点儿成绩看看,不能真如了他们的愿。
薛泽非但没有消极对待应付了事,反而化愤慨为动力。
不分昼夜,更加疯狂的投入到练习之中。
也正因为他这段时间过于极端压抑的情绪化。
导致他内心炽热而强烈的情感如火山一般尽数于舞台上爆发。
在节目直播当天,直接超常发挥。
将这些时日积攒的满腔情绪,毫无保留地投注到作品和舞台上。
这场仿佛燃烧自我,如火焰一般热烈而富有张力的表演,直接盖过歌曲本身的平庸和瑕疵。
一经播出,就迅速俘获并征服了屏幕前所有观众的心。
薛泽也由此一战封神,燃爆舞台和全网。
当天视频被无数流量媒体疯狂转发。
网上一片叫好之声。
在出圈的同时,还为尚是新人的薛泽带来了难以想象的流量和热度。
也正式开启了他内娱顶级流量的职业生涯。
薛泽的爆红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顿时让那些原本等着看他好戏的人大跌眼镜。
不过,即便他的爆红在这些人的意料之外,却并不影响他们原计划的继续实施。
按照他们最开始的打算。
等网上热度发酵一段时间后,就可以着手买通水军和营销号。
借题发挥,将薛泽抢占同队资源的事情大肆宣扬。
等引起全网关注和热议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再众口一致地站出来,实锤爆料薛泽的负面新闻。
将他们编纂的:薛泽平时在镜头之外如何耍大牌欺压同期学员,又如何仗着自己出身晟华娱乐,在组内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惹得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恶意虚假谣言曝光在网上。
有了他们的证词和平时组内摄像头下的恶意剪辑,薛泽必然口百口莫辩。
最后,在这波热度达到顶峰时,就可以图穷匕见,展露他们精心策划的真正意图。
将所谓的‘真相’公之于众。
放出薛泽这首爆款,其实并非出自他手,而是他为了立天才作曲家人设,花钱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爆料和证据。
对于创作者来说,无论是以原创的名义找枪手代写,还是冒名顶替他人作品,都是职业生涯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在薛泽最火的时候爆出这样的雷,无异于将他打入深渊地狱,间接宣判死刑。
就算他现在流量再大,呼声再高,也无济于事。
即便之后能侥幸压下舆论,重新复出,也将元气大伤,只能跃身二线三线艺人,再与顶级流量无缘。
而且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只要他还在娱乐圈混,还出现在镜头前和屏幕上。
找枪手这件事就会不断被人挖出,反复提及。
将他牢牢钉在耻辱柱上,再无翻身之日。
薛泽虽是晟华娱乐旗下的艺人。
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他们也早就打听出薛泽在晟华根本没有背景和人脉,在公司内部无足轻重的事实。
将刀刃对准他时,也不必再有什么顾虑。
对于节目组来说,无论正面新闻还是负面新闻,对他们而言都是热度和收视。
黑红也是红。
薛泽的舞台已经给他们节目组带来了一波难以想象的流量。
节目的名气已经彻底打响,从中赚到了好处。
虽然在这时将薛泽作为弃子舍弃掉有些可惜。
但为了不得罪其他人背后的资本,也只好作罢。
顶多就是再利用他赚取最后一波黑料的热度。
也算是物尽其用,榨干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因此,此次事件对薛泽而言就是将死的棋局。
仅凭薛泽当时的本事,根本翻不出半点儿浪花。
只能将脏水照单全收,被迫承担骂名。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在这些人的计划才刚进行到‘内部消息传出薛泽抢占同期资源’这一步骤时,突然被上面紧急叫停。
与此同时,网上所有和薛泽有关的负面新闻,突然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撤下。
取而代之,换上了薛泽舞台镜头的剪辑精品和许多关注薛泽作品本身的视频和引流。
面对此种变故,就在节目组和这些学员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
晟华娱乐总部高层直接来到组内,以晟华背后资本的名义对所有人施压。
命令节目组改变一切原有计划。
在接下来的录制中,必须力捧薛泽。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推上顶级流量的位置,将组内所有资源和条件向他倾斜。
究其缘由,薛泽这次神级舞台火遍全网,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度,自然也吸引了晟华娱乐高层的注意。
高层们见自己旗下的艺人拥有如此高的热度,自然在第一时间给予重视。
在高层们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之后,一致认为薛泽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
为了晟华娱乐的利益,这才出手干预,将他从其他资本手中保了下来。
之后的那一连串阴谋,自然也被晟华娱乐的公关团队一并按下,没有爆雷的机会。
自此,有了晟华的鼎力相助,再加上节目组内部不计代价的资源倾斜。
薛泽更是想不红都难。
由此,才成就了他如今在娱乐圈内不可被撼动的顶流地位。
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节目组被多方势力掌控,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受利益驱使,又一贯见风使舵。
其他学员背后的资本们,则碍于晟华娱乐背后的能量,不敢与其硬碰硬。
而晟华娱乐,虽然力捧薛泽,但本质到底还是生意人。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
断然没有为了手底下艺人出头,而四面树敌,伤及自己利益的说道。
因此,不但没为薛泽打抱不平讨回公道。
反而联手其他资本,一同将业内的这桩丑闻强行压了下去。
只当无事发生。
虽说整件事情有惊无险。
当时给薛泽带来的负面影响,也都在后续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和解决。
但薛泽却始终无法因此释怀。
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在作曲原创性上确实不占理,那些人泼的脏水倒也不全是污蔑和造谣。
虽然被及时压了下去,没在当时就爆发出来。
但于他而言,始终就像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何时便会爆发,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令他不时陷入短暂的焦虑之中。
另一方面,因为这次舞台属于他的成名之作,晟华娱乐不可能放着挣钱的机会不用,白白浪费掉。
所以,在他正式以顶流身份出道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场在不同节目和频道中,被反复多次的搬上舞台和荧幕。
更给他的精神带来了莫大压力。
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甚至到了需要服药才能入睡的地步,
他不是没想过就此退出娱乐圈,宣布退隐。
只不过,他现在做为晟华娱乐最挣钱的那颗摇钱树。
公司断然没有轻易放人的道理。
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等他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在晟华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做的第一件事,则是将这场舞台作品永久封存。
即便这场舞台再火,粉丝的呼声再大,能为他和晟华带来再大的利益。
也再也没有再在舞台上演出过一次。
甚至,连带着也开始对偶像的唱跳事业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他本来就不是创作型选手,自认为歌也唱得一般。
跟真正的练家子没法比。
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团队的包装、舞蹈指导、自己平日的刻苦练习和舞台效果支撑。
属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便借此机会,开始尝试新开拓新的职业道路。
准备从单纯的唱跳偶像,向演员方向转型。
在接连拍了几部电视剧,反响都不错的情况下。
这才开始将重心转移到演员的身份上,向电影领域进军。
厨房里,薛泽无声地回忆着当初发生过的事情和自己出道这些年的经历。
他原本只是有感而发,没想得那么深入。
但真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他原以为早就忘记和释怀的事情,却一桩桩一件件被他记得如此清楚。
就连其中的细节都从不曾被他遗忘过。
只是想想,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站了多久。
看着面前茶壶里,已经被茶叶浸泡得颜色浓郁的茶水。
薛泽定了定神,收回发散的思维,将里面头遍洗茶用的水尽数倒在水池中。
而后,又重新倒入煮好的白开水。
当年发生的事情,不但是横在他心头的一根刺,同时也是他无法抹去的阴影,更是他最难以启齿的过去。
考虑到他如今的商业价值,确实应该像柏鸢所说的那样,将这条足以致他于死地的把柄小心藏好,只要他还在娱乐圈里混一天,就要烂在肚子里。
但就在刚才,他看到柏鸢站在乐谱架子前,翻看自己曾经作品的时候。
他心中不知怎得,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情绪欲望。
或许是这件事情在自己心里憋了太久,想要找人倾诉,身边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去倾听。
或许是因为柏鸢今天帮了自己,让他一时得意忘形。
又或者是自己在面对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下意识不想欺骗对方,隐瞒自己卑劣的过去。
再或者是害怕未来的某天,这件事情会被对方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让柏鸢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他想,那还不如先由自己说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
让柏鸢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以一个怎样虚伪的人,曾做过怎么样卑劣的事……
如果她表现出了任何一丝一毫的厌恶和鄙夷。
自己今后便也会识趣的主动避嫌。
不再去打扰和……麻烦对方。
刚才,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内心其实泛起了强烈的不安和忐忑。
既害怕看见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排斥和嫌恶,却也在这几年间,第一次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时候,他想,无论对方有什么样的反应,都是他应得的,他都认。
然而,柏鸢对此事却并未产生任何的反应。
反而还反过来提醒他,不要到处乱说,以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甚至还对他说出「别担心,我不会用它来要挟你怎么样的」这般他从未听过的温柔到骨子里的话。
让他险些抑制不住自己内心过于强烈的情感波动。
差点儿在对方面前释放得一干二净。
薛泽细细回忆着自己当时的触动之情。
试图将他深深地镌刻进自己的记忆之中,不漏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就此打下深刻地烙印。
他站着快速平和了一下心态,这才端起茶壶,转身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手里装满水的壶沉甸甸的。
就像他心中此刻承载的分量。
薛泽不由自主地想。
能恰好在今天遇见柏鸢,或许是自己所遇到过的最幸运的事情。
客厅里,柏鸢依旧在翻看薛泽的作品。
表情虽未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和波动。
拿着乐谱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按照拍子和音律打起节奏。
在心里模拟起曲调。
薛泽走过来,将茶壶放在茶几上。
又找出干净的茶杯,为柏鸢斟满茶。
将茶杯推到她身边。
见柏鸢如此认真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作品。
薛泽不由得产生了点儿好奇。
“柏小姐学过声乐?”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好笑。
心道这不是没话找话么。
对方是豪门大小姐,音乐和乐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课程。
果然,柏鸢也如他预想那般,应声道:“嗯,学过,略懂。”
于柏鸢而言,她学的是小提琴,声乐确实不是她的主修课程,但在音乐学院那几年也耳濡目染,跟着学过一段时间。
不说多么精通,懂肯定是懂一些的。
薛泽又问道:
“那柏小姐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闻言,柏鸢将视线从乐谱上移开,转而放到薛泽脸上。
神色认真,将对方看得目光躲闪了一下。
像是在通过他的微表情,确认他想要听到真实的回答,还是虚假的回答。
判断过后,柏鸢如实回道:“确实挺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