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回荡在皇极殿,朝晏看了柳依风一眼,拾阶而上,来到龙椅旁。
江声直接给他让出了一半位置,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挑眉。
这副张扬如野火焚原的肆意模样,好像是在挑衅朝晏,问他敢在满朝文武面前坐在他身边吗?
今日之前,他或许不会,但也没什么不敢的。
毕竟,他的夫君江声,大梁王朝的天统帝给了他敢的资本。
朝晏坐了下来,声音很轻地说道:“皇上,朝臣们不会再反对立后之事,禅位的话,皇上还是收回去吧。”
“皇上这些年为了大梁百姓施行仁政,朝臣们都知道,只是今日这道圣旨来得太突然了。”
“朝臣们觉得皇上是旷世明君,您若是有了孩子,受您精心教导,也一定会是一代明君,他们是在为大梁的江山社稷,祖宗基业考虑。”
此时皇极殿中只有朝晏一人的声音,除了最末尾的那些官员,大部分朝臣都听到了这番话,心中很是赞同。
“荒谬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朕是什么明君。”江声冷哼了一声。
吏部尚书闻言,真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
当然了,这位尚书大人不会知道。
江声早就猜测到了今日的局面,也做好了和朝臣们针锋相对的准备。
抓住荒谬两字不放,不仅仅是因为吏部尚书一时口不择言,卖了这个破绽给他,刚好可以利用上。
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记仇,自己老婆的仇也一直记着。
吏部尚书周怀松在他不在的时候,老是和朝晏对着干不说,还敢写密折告朝晏的状。
这叫活该!
朝晏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能看出江声是故意说这种话。
“皇上,周大人这是一时失言,皇上宽宏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江声啧了声,不置可否:“朕还没有见过有人一失言,就暗讽朕是昏君。”
吏部尚书将头抵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朝晏见江声抓着吏部尚书不放,往御阶下方的某处看了一眼,神情很是淡漠。
“皇上是明君,自然不会因为一句失言,就被人当作昏君。”
“如今大梁朝政清明,可以当得起一句海晏河清的盛世,只是天灾一事,非人力所能阻止。”
“皇上若是禅位,新君不懂政事,再胡乱下旨,朝臣们没了主心骨,自然没有办法像皇上在位时那样为百姓造福,您让百姓们该如何是好?”
“您还记得吗?您和臣说过,想要与臣一起以天下大同为己任。”
朝晏说到这里,从龙椅上起身,掀开绯红官袍的下摆,跪在江声面前。
“皇上,于公,臣是您一手提拔的内阁首辅,要为百姓为大梁鞠躬尽瘁。”
“于私,皇后有劝谏皇上之责,否则便是皇后失职。”
“臣求皇上收回成命!”
最后那句,朝晏提高了声调。
御阶下的百官听到,立即跟着后面高声喊道:“求皇上收回成命!”
江声没有立即答应,他沉默了片刻,起身扶起了朝晏。
“朕知道了。”
这四个字一出来,百官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清楚,江声说要禅位,是不是为了逼他们退步?
但是皇上为了朝阁老做到这种地步,他们如果再不识时务,皇上一气之下真这样做了怎么办?
天统帝的性格是真的让人捉摸不透,他连御驾亲征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要知道,在那样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面对这样一位不按套路出牌的皇帝,他们身为臣子,有些时候是真的无可奈何。
江声牵着朝晏的手,让他和自己同坐龙椅之上,随后青年看向下方,冷声说道。
“都起来吧。”
朝臣起身后,就看到龙椅上坐着的皇帝和首辅大人。
不对,应该说是帝与后。
这一幕场景,不少朝臣都在心里腹诽朝阁老大逆不道,可也不敢再说什么。
“立后之事说完了,议政吧。”
朝臣们闻声,立即调整好状态。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今日需要议的事完了。
官员们都等着皇上说退朝,却没想到江声来了一句。
“诸位爱卿稍等片刻,宗亲们很快就到。”
朝臣现在听到宗亲二字,不由得悚然一惊。
朝阁老不是劝好了皇上吗?皇上为何还要传召宗亲?
等了半个时辰,身穿朝服的宗亲走进了皇极殿。
这些皇室宗亲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传召他们来皇极殿?更奇怪的是,这些朝臣的眼神,怎么像是都带着刺啊?
更让这些宗亲惊讶的是,龙椅上坐着第二个人,如今可以称得上一句权倾朝野的朝阁老。
这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宗亲行完礼后,江声握住朝晏修长白皙的手,漫不经心说道:“朕已经下了圣旨,立内阁首辅朝晏为后,朕既然是断袖,自然不会生儿育女,这重担就落到了诸位身上。”
这些宗亲哪想到叫他们来是为了这种好事,脸上的笑意都快要压不住了。
“不过朕不喜欢有些人为了皇位,只顾着生孩子。朕还在坐在这里,敢如此明目张胆觊觎皇位的人,直接给朕滚出京城去。”
宗亲立即跪了下来,齐声道不敢。
“今日就到此为止,退朝。”
说完,青年起身拉着朝晏离开了皇极殿。
回到宣政殿,江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朝晏打横抱起。
江声立即挑眉看向男人,吊儿郎当道:“青天白日的,朕和皇后从御榻上下来还不到两个时辰,皇后怎么就要把朕往御榻上拐?”
他故意勾了一下朝晏的下巴:“不知羞。”
朝晏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向寝殿。
将青年放在御榻上,朝晏跪在地上,给他看那道封后的圣旨。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这件事?”
江声早就注意到了,从李公公将这道圣旨放到朝晏手中,对方就一直紧握着。
他捧起朝晏的脸,在那殷红软湿的唇瓣上轻轻啄吻。
“想给你一个惊喜,朝晏,从现在开始,整个大梁都知道你是我的,你再也逃不掉了。”
朝晏狭长清绝的眼眸中浮现出危险的暗光,他还是舍不得松开封后的圣旨,就这样一手紧握着圣旨,一手覆在青年后脑上,压下他和自己亲吻。
江声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夺过圣旨往御榻上一丢。
随后,在朝晏起身去找圣旨时,他用力抱紧对方精壮的腰身,意味深长地仰视着男人。
“爱妃,都把朕拐到御榻上来了,你难道不想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