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米迦温柔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花海。
清风浮动间,姝艳的蔷薇仿佛盛开在他那双纯净无瑕的琥珀色眼眸里。
察觉到言清的注视,米迦将手里捏着的银十字架挂在脖子上,抬眸迎上她的目光。
“言小姐。”等人走近后,他客气的说。
清风撩动他耀眼的银发,鬓边发丝吻在他白璧无瑕的侧脸,阳光的过度宠爱,在他身上笼罩了一层不可亵渎的神性。
他的声音不厚不轻,仿若溪水撞击玉玦,泠泠清清。
言清穿过花海间的小径,在他面前站定时,发现唯有他身边的蔷薇香最是浓郁。
“米迦先生。”她礼貌回应。
两人微笑对视,而后并肩看向风浪潮涌的花海,彼此都没有说话,又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般,透着股难言的默契。
米迦没有穿考核那天的白袍,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衣也不减半点圣洁气息。
言清乌黑的卷发被风吹起,拂过他肩膀与他银色长发纠缠。
浓烈的对比色交叉,画面鲜明而美好。
就在她思考着该从哪个话题入手拉近距离时,米迦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言小姐喜欢什么花?”他微微偏头,神色柔和。
言清认真想了想:“不喜欢。”
米迦有些诧异,却没有追问她原因,而是笑着说:“满园蔷薇不能得佳人欢喜,它们大抵是要伤心了。”
他的手指拂过一朵红色蔷薇的花瓣,兀的想起上次见面时,自己收到的那朵仿真玫瑰。
花至今还在他空间枢纽里放着。
言清盯着他的脸:“我以为米迦先生会问为什么。”
他温和勾了勾唇:“人不同心不同,喜好的事物自也不同。所以,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原由。”
“大师言近旨远,小女子受教。”言清调皮的眨了眨眼,双手合十微微一拜。
米迦眼中笑意漾开,似清风拂面朗月入怀,一颦一笑皆是由内而外发散的温柔。
真是一个处处都完美的人啊。
言清心下感叹。
想起自己的目的,她目光从男人脸上下移到他胸前悬挂的十字架上。
“可以仔细看一下米迦先生的项链吗?”她转移话题。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过分亲近,也并不疏远。
这样的社交距离刚好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不会让人感觉到侵犯性。
米迦愣了愣,微微颔首:“当然。”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不擅长拒绝的人。
正要将项链从脖颈取下,言清却抢先一步伸手捏住十字架,往前迈了半步。
她低下头仔细端详时,面上笑容顿收,垂下的眼睑透出悲戚之色,眼睫煽动间忽然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见她陷入伤怀中,米迦抬起要摘项链的手收回,安静垂在身体两侧。
言清兀的低头,红唇十字架中央的血红宝石上触碰了下。
米迦瞳孔收缩,指尖蜷了蜷,白净的脸侧一抹薄红悄然覆盖。
“抱歉,突然想起了一个故友。”她放下十字架,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抹了抹眼角的泪。
“米迦先生的项链和他生前时常佩戴的那款很相似,可惜他死后,竟连个怀念之物也没留下。”
言清再度望向他胸前十字架的目光里满是不舍,黯然神色让明艳妩媚的脸庞添了抹叫人怜惜的脆弱感。
她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盏。
“还请先生原谅我刚才情不自禁下的冒犯。”她又道歉。
米迦似与她共情,面上露出不忍神色:“这不怪你。”
垂眸看了看胸前的十字架,将项链取下后给她戴上:“言小姐不介意的话,就将它当做故友留下的寄怀之物。”
他动作异常小心,尽量避免碰触到言清。
言清眸光微亮,感激的看着他:“谢谢。”
米迦柔声安慰:“那位旧友定也希望言小姐不受悲伤掣肘。”
言清双手将十字架捂在胸口,真诚道:“你真是个好人。”
她倒也没撒谎。
和这相差无几的十字架她确实见过,那条项链的主人便是罗西尔。
她目光划过胸前的十字架,这东西戴在米迦身上时,中央的红宝石仿若流动着神性之辉。
挂在她身上,这血红圆润的宝石,却像一只恶魔之眼。
眼前的男人,琥珀色眸中依旧淌着怜爱众生的悲悯,充满善意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接近。
米迦敛眸颔首,算是应了她的感谢。
言清没再看他,握着胸前十字架的手不曾松开,侧过身望向花海的目光悠远。
米迦安静与她并肩站立,没有出声打扰。
这一天的风很慢,花很香,傍晚的时光也好像格外漫长。
而在二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朵蔷薇弯成不寻常的角落,像是在观察他俩。
直到夜幕降临,月儿爬上云层,言清才仿佛从思绪中走出来。
“抱歉,打扰了先生这么久。”她有些羞赧的碰了碰自己泛红的脸。
米迦温柔含笑:“谈不上打扰。”
他明明就在眼前,笑容亲和温暖,给人的感觉却如高坐云端的神明,抬手难以触及。
言清没有急于拉近两人关系,除了“情不自禁”思念故人而亲吻他的十字架外,不曾在做什么越矩的事。
直到她告辞,转身想要回自己住所时,一朵倾倒的蔷薇在她小腿划开了道血痕。
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小惊呼出声。
“没事吧?”米迦立刻蹲身查看她的伤势,抬起手靠在她受伤的地方,掌心生出一团白光。
言清只觉得原本泛着刺痛的小腿一暖,低头看去时,伤口上的血痕已经消失。
光洁的肌肤在月色下白皙细腻。
她眼里刚因为疼痛泛着的泪花,被惊愕的眼神冲散:“不疼了。”
激动抓住米迦的手左看右看,她一个没蹲稳往男人身上栽去,被他伸手扶住肩膀。
“不好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光系异能的神奇之处。”言清直起身。
米迦跟着站起:“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是我养的花伤到了你。”
他有些愧疚的说。
言清掩唇轻笑:“今天咱们似乎一直在道歉来道歉去。”
米迦虚虚握着的手轻碰了鼻尖,掩饰般的轻咳了声。
两人间的生疏又消去不少。
言清离去后,垂倒的花枝自发挺直身体,伸长的枝蔓绕到米迦面前,花瓣抖落下几片。
他表情颇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