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夕景被一群武者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这段时日多谢教习啦!”
“若非教习您悉心指点,我等决然难以取得这般进步。”
“日后定会登门拜访,以表感恩之情!”
今日,乃是这批学员在四盟馆训练期满,即将各自奔赴邪魔盟各部门任职的日子。
在四盟馆众多教习里,黄夕景的人气堪称最高,备受学员们的尊崇和喜爱。
“望诸位切莫忘却邪魔盟的荣耀,往后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险阻,都务必坚守本心!”黄夕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谨遵教诲!”学员们齐声回应,眼神中充满了对黄夕景的敬重与感激。
学员们渐行渐远,同僚车教习悠悠踱步而来。
“你这家伙,每次收到的礼物那可都是最多的呀。”车教习面带几分羡慕之色,调侃道。
黄夕景怀抱着满满当当的学员临别馈赠之礼,脚边也堆放了不少,他面带微笑,回应道:“哈哈,或许是我与这些学员们较为投缘吧。”
这份深厚的师徒情谊,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众多学员离开四盟馆后,一旦遇到难题,总会前来向黄夕景请教,而他始终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慷慨赐教。
“我要是能早些时候遇到像你这样的教习,说不定就不会一直窝在这儿当教习了。”车教习感慨万千地说道。
“当教习有何不妥呢?”黄夕景微微皱眉,反问道。
“你难道不觉得厌烦吗?每日都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做着同样的事情。”车教习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份工作的重复性深感厌倦。
黄夕景淡然一笑,目光坚定地说道:“我倒不这么认为。每一批学员都各具独特之处和无限潜力,看着他们在我的教导下不断成长进步,我心中会涌起一种强烈的成就感。而且,我们在传授知识和技能的同时,实则在影响着他们的未来走向,这是一份意义非凡的工作,难道不是吗?”
车教习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仍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话虽如此,但我们终究只是教习而已,在邪魔盟中的地位算不上高。你瞧瞧那些堂主、护法,威风凛凛,权力也大。”
黄夕景凝视着车教习,眼神中透露出坚毅的光芒,缓缓说道:“地位与权力并非衡量一切的唯一标准。我们教导过的学员遍布邪魔盟的各个角落,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发挥着重要作用。说不定哪天,我们培养的学员中就会涌现出杰出非凡的人物,那时,我们作为他们的教习,也会倍感骄傲。再者说,谁说我们不能升迁呢?只要机遇来临,教习同样可以拥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行行行,你厉害,你迟早会当上堂主、护法,甚至……”车教习故意拖长了声音。
“甚至盟主。”黄夕景接过话茬,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呸呸呸,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车教习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在下一批学员到来之前,教习们都能够享受一段难得的闲暇假期。
黄夕景目送车教习离去后,早就在一旁静候的属下,立刻传音禀报道:“他们失手了。”
屠王闻听此言,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少盟主呢?伤势状况如何?”
“毫发未损。”
“那邪魔十三郎呢?有几人伤亡?”
在他的认知中,邪魔十三郎为保护少盟主,必定会拼死抵御。
“无一伤亡。”
属下的回答,令屠王大感意外,语气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
“难道有高手暗中插手相助?”
“并无,据确切消息,当时仅有邪魔十三郎在场。”
“这绝无可能!”邪魔十三郎怎可能抵挡得住他们的联手攻击?即便运气极佳,也绝无可能挡住三件“血天暴雨”的齐射。
屠王不禁想起之前刺杀豹基光失败,反而损失惨重的过往。
“必定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否则,绝不可能出现如此结果。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屠王沉吟片刻,属下又传来急促的传音:“少盟主来了!”
屠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正在整理练功器材的男子,正是他方才传音联系的属下——沙昏。
沙昏表面上仅是四盟馆的一名普通杂役,修炼的也是三流武功,从未引起过他人的怀疑。
毕思安在一众邪魔十三郎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他那张狰狞的面庞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容忽视的威严。
跟在他身后的邪魔十三郎,全都戴着面具,让人难以看清他们的表情。
沙昏低着头,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们。十三个人,一个不少,而且皆毫发无损。
他满心疑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全身而退的。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邪魔十三郎,突然回头瞥了一眼。
沙昏连忙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那个邪魔十三郎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去。
“怎么回事?他发现我了?”沙昏心中暗自思忖,“不可能啊,邪魔十三郎怎么可能察觉到我这隐蔽的一瞥呢?”
沙昏推着小车,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少盟主都已到来,他一个杂役还在此处逗留,实在太过可疑。
屠王放下手中的礼物,快步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说道:“不知少盟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他将一个突然遭遇上级领导视察的基层员工的模样,演绎得惟妙惟肖。
毕思安一边走着,一边留意观察黄夕景的反应。他原本以为黄夕景会矢口否认,却没料到他会如此坦然地迎接自己。
“黄教习,许久不见了,上次见面是在何时来着?”
“回少盟主,今年年初的宴会上,属下曾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哦,对对对。”那时的他,做梦都未曾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黄夕景再次碰面。你真的是幕后黑手吗?真的是你下令刺杀我的吗?
“里面请。”
“不必了,我今日只是路过,顺便来瞧瞧你。”
屠王的目光,扫过毕思安身后的邪魔十三郎。剑无极刻意隐匿在人群之中,未泄露丝毫气息。
因此,屠王并未察觉,邪魔十三郎中,多了剑无极这位高手。
“真的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但屠王很快便镇定下来。没有什么比未知的危险更能让他感到兴奋。
“他知道是我干的。”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其他缘由。
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下战书的?
“他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在他的印象中,毕思安可不是这种性格。
“请进。”
“不必了,我今日只是路过,顺便来瞧瞧你。”
屠王的目光,再次扫过毕思安身后的邪魔十三郎。剑无极依旧巧妙地隐藏在人群里,气息全无。
因此,屠王依旧没有发现,邪魔十三郎中,多了剑无极这个高手。
“真的一个受伤的都没有?”那股莫名的危机感再次袭来,但屠王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未知的危险,反而激发了他的兴奋感。
“他知道是我干的。”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下战书的?
“他何时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在他的记忆里,毕思安并非这般性情急躁之人。
“这些都是什么?”毕思安指着地上的礼物,问道。
“皆是这批学员临走前赠送的。”
毕思安拿起其中一件礼物。
“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
毕思安正要动手打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礼物递给屠王。
“还是你来吧,小心有诈。”
“少盟主说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个学员对你心怀不满,想要毒害你呢?”
面对毕思安的调侃,屠王哈哈一笑。
“不会的,天下哪有记恨教习的学员?训练结束后,他们早就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了。”单从表面来看,黄夕景的确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
“你很喜欢当教习吗?”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听着两人的对话,剑无极心中不禁泛起一个疑问:“他为何要当教习?”
以屠王的实力,在邪魔盟中立足并非难事,就算当上护法也不足为奇。
难道仅仅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四盟馆的黄教习,在邪魔盟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也太高调了吧?
就在剑无极陷入沉思之际,毕思安和屠王的对话仍在继续。
“我今日被人刺杀了。”
“什么?刺杀?您没事吧?”屠王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没事。”
“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
“不知是谁,不过他们动用的,是武林禁器。”
“岂有此理!这些人简直毫无武德,卑鄙无耻!”听着屠王义愤填膺的指责,毕思安心冷笑:你竟然还有脸说别人卑鄙无耻?
“他们竟然敢刺杀少盟主,简直罪不可恕!少盟主可是邪魔武林的未来之星,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其实,毕思安期待的是另一种见面场景。
比如,从黄夕景的言行举止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进而揭穿他的真面目。
又或者,黄夕景恼羞成怒,对他大打出手。
总之,他希望看到一些与众不同的情况。
然而,黄夕景的表现却滴水不漏,完美地诠释了一个正直善良的教习形象,仿佛在说: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面对这样的对手,他该如何应对?
毕思安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稚嫩。他只会想到“是不是你干的”这种直白的询问方式,而剑无极却能从细微之处洞察一切。
这次太冲动了。
既然冲动是魔鬼,那就只能见好就收了。
毕思安笑着与屠王告别:“我遇刺那日,黄教习却收到了这么多礼物,看来我得加倍努力才行啊。”
剑无极和毕思安并肩站在山崖边。
尽管一郎百般阻拦,担忧他们在此时会遭遇不测,但毕思安还是坚持要与剑无极单独前来。
或许是因为此地环境独特,每当和剑无极站在这里,毕思安都会感到无比放松,也更容易敞开心扉。
“敢抢我东西的家伙,我绝不会放过他!我要让他,还有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我可是邪魔盟少盟主!”这番话,他既是说给剑无极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比你想象中,更加自私,更加冷酷。即便如此,你还要和我做朋友吗?以后可别说我骗了你。”剑无极自然明白,毕思安为何会说出这番话。
“你后悔去找黄夕景了吧?”
沉默片刻,毕思安问道:“如果是你,你会去找他吗?”这正是他心中所想询问的问题。
“就算要去,也不会选在今日。”
“为何?”
“因为我发现,自己时常会为那些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懊悔。”
“英雄所见略同。”得知自己遇刺的真相后,他怒火攻心,这才贸然前去质问黄夕景,结果却一无所获,反而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现实,远比想象中更为残酷。
毕思安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剑无极面前叹气,也是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展现出软弱的一面。
剑无极笑着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打架之前,总要先互相问候一下吧?况且,你这次也并非毫无收获。”
“什么收获?”听剑无极的语气,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我大概猜到他的目的了。”毕思安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莫非会读心术不成?
“我们见到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他怎么什么都没发现?
剑无极道出了自己的推测:“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物,我就在思考,他为何要如此行事?他为何要费尽心思地积累声望?若只是为了暗中行事,低调为之岂不是更好?他为何要耗费时间和精力,去讨好那些四盟馆的学员?”
经剑无极这么一说,毕思安也觉得事有蹊跷。他屏住呼吸,静待剑无极揭晓答案。
“那些曾受他教导的学员,如今想必都已在邪魔盟中担任要职了吧?有的成为了舵主,有的当上了长老,甚至还有人升任堂主。”
毕思安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剑无极直视着毕思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
毕思安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片刻后,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涌起。
“你是说,他想……”
剑无极点了点头。
“他想成为邪魔盟主。”
“!”他万万没想到,黄夕景的目标,竟然是邪魔盟主之位!教习与盟主,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别。
“他之所以要置你于死地,是因为你阻碍了他的道路。”若换作他人,毕思安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一派胡言!
“这怎么可能?”毕思安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按照他的计划,几年后,他会寻找机会除掉你,然后再伺机而动,刺杀盟主。至于他会采用何种方法,我并不知晓,但总之,一旦盟主之位空缺,他便会凭借绝对的实力,登上盟主宝座。到那时,恐怕无人能够阻挡他了。”
“就算他武功高强,也不可能成为盟主,那些长老们,是不会同意的。”
“哪些长老?是那些被他掌控的长老?还是那些由他教导出来的长老?”
“!”
“届时,整个邪魔盟,都会支持他成为盟主。他将不再只是一个教习,而是一个受人敬仰的英雄,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毕思安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不可能杀得了盟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蓄谋已久的刺杀?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是我想多了。”毕思安却无法忽视剑无极的推测,毕竟,对方连他这个少盟主都敢下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沉默良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我不会向盟主求助的。”他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此事。
“如果我死了,请你将此事告知盟主。”
“好。”
毕思安看着剑无极,问道:“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你不会死的’之类的话吗?”
剑无极却并未说出他想听的话语。
“你如此行事,很可能会丢掉性命。”他是认真的,因为对手是屠王。无论过程如何,最终都必将是一场恶战。
“那你为何不阻止我?”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我的命,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值钱吗?”毕思安笑了,这是他结识剑无极以来,笑得最为开心的一次。
“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我倒要看看,我的命到底有多硬!”
“看热闹,总归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这家伙费尽心思想要抢走我的东西,可惜,他的运气,没有我好。”毕思安看着剑无极,他心里清楚,剑无极嘴上说着看热闹,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为他铺设道路,为他争取时间,让他成为这场战斗的主角。
有这样的运气,有这样的朋友,他还有什么理由输掉呢?
“走吧,现在阻止他,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