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多棵树龄有些年头的石榴树开得正繁,长着花草的绿地上都被零落的石榴花盖满了,鲜红的、酒红的、褐红的花瓣和花萼铺满了一地。
石榴树上暗绿色的密叶中,开着上百朵红花,璀璨的盛似火焰,娇艳且美丽。
然而随着花枝轻摇,只见那片片红玉纷飞,宛置罗浮仙境中。
一片火红的石榴花瓣随着风轻轻落在江沅的唇上,她睁开眼睛用手拿下那片柔软的物什,想看看是什么。
却发现是一片美丽的红色花瓣,似是在嘲笑自己的胆小,她浅笑起来,那眼中流转的波痕,荡漾着比那清粼粼的湖水还更透人的光彩。
然后她的视线穿过树枝,看到躲在树后,正应歌仙的要求轻摇树枝的和泉守。
“日安,和泉守。”她温柔友好的对他打着招呼。
却没想到和泉守突然一怔,像是生气的说“地上不脏吗?而且你还穿着我送的白裙子!”
然后就像是逃跑似的,冒冒失失的低着头转身离去。
他先是小步走,然后迈开了步伐变成了大步走,接着又提快了速度变成了小跑,慢慢的就消失在江沅的视线中。
江沅不明白他这是干嘛了。
心情不好吗?觉得自己不好好珍惜他送的东西?
那边的歌仙已经用笔蘸了调好的淡橘色颜料,试了试浓淡,就先平涂出石榴的花托,之后点染了一下,用深橘色画出花瓣。
待石榴花和叶子画完后,用赭墨色点染叶子,接着用寥寥数笔勾勒出石榴树的树身和树枝。
等江沅在他伸手呼唤自己过来时,江沅便看到他已经稍稍描绘出自己的身形,只是脸部的五官还没画上。
“看这画法,应是没骨画吧?”江沅低声询问着歌仙。
歌仙微笑点头回应着说“因为对主人您的国家很感兴趣,所以试着学习了一下您那的画风。”
没骨画,这种画法里没有一个线条的支撑,是在宣纸上直接用颜色或者墨来点染着画出花卉或者叶子。
它不受轮廓的约束,将水、墨、色还有毛笔融合,画者一气呵成,完成绘画,十分考验画者的技巧。
歌仙这幅画,整个画面滋润明艳,形象且写实。
“主人,您今天穿的这身裙子十分美丽。”歌仙虽然有些在意这身裙子是和泉守送的,但是眼中的夸赞却不似作假。
江沅没想到歌仙突然提到了这个,有些措手不及的回答道“谢谢,是和泉守送的,原本想着今天天气热,才穿起来的。没想到要去干活啊,然后给弄脏了。”
说到后面小脸都有些气鼓鼓了,又有些担心的看着远处和泉守离去的地方,想着:真是对不起!不是我故意弄脏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心情怎么样。
这条裙子是江沅去江户城做任务前,和泉守做她近侍时,在一个夜晚送给她的。
同时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浴衣,说是“你这个不讲究的女人,居然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诺,这是我送给你的,不喜欢就算了。”
说完还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当打开衣服后,却发现,他的审美还是不错的嘛!
纯白色的法式复古雪纺短袖连衣裙,衣面上一点装饰品都没有,显得简洁又大方,而且雪纺面料舒适又凉快。
浴衣则是白底,印有金鱼火花图案,并搭配着一条红色带扬。
在和泉守身侧的崛川小天使,则好心的为他嘴硬的搭档解释说“兼先生,啊,不,是兼定,他可是在时之政府的购物中心挑选了很久呢。”
崛川的嘴像是根大木棍一样,把他的想法立刻就捅漏了出来。
和泉守有些愤愤的推开了近侍房的木门,还嘴硬的说着,“快睡吧!还有你崛川,就你话多。”
江沅和崛川看到和泉守这别扭的模样,默契的相视一笑。
在江沅安静的站在旁边欣赏歌仙的画作时,菜园里的刀剑男士们已经采摘完了,踏出木门,纷纷背着竹篓往小推车里倒蔬菜。
爱染朝江沅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江沅便礼貌的和歌仙说了再见。
而那边落荒而逃的和泉守,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逐似的,跑的飞快,等跑到自己的部屋前,先呼的一下拉开了木门,然后又哗的一下关上了门。
那速度之快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他静静的背靠着身后的木门,想挡着那身后追逐他的隐形“怪兽”。
然而,这种情感是能躲过去的吗?
他愣愣的,像着了魔似地脑海里回荡着她那张在阳光下白皙泛有珠光色的脸,那张被红色花瓣覆盖着的柔媚的唇,还有那双莹黑又灵动的眼眸。
躺在火红的石榴花毯上的她,是那样娇怯又可爱,甚至比那石榴花还更绚丽。
和泉守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躁动。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和自责。
这种奇怪的心情搅动着他的大脑,直到被门外因推不开门的堀川对自己的呼喊声给惊醒。
已经快到厨房附近的江沅,就远远的看到身在厨房烛台切,他慌慌张张的脱下身上的围裙,然后转身到旁边拿起一把深粉色的“大游行”玫瑰。
像风一样的跑到自己的身边,接过自己手中的推车,然后单手送上那把玫瑰,满脸希冀的说“希望主人您每天都开心。”
这模样就和昨天自己刚返回本丸时,他愉快的奔向自己,送上一大把淡紫色的“薰衣草花环”玫瑰一样。
江沅踌躇了一下,想着这玫瑰不是红色的,而且也不好浪费他的心意,所以还是接过烛台切手中的玫瑰,有些羞涩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光忠。”
对于光忠的情感,她也不像刚开始他要告白后那样避之不及,她觉得慢慢的就像这样,能水到渠成也是可以的。
花枝上的刺早就被细心的送花人给拔去了,花枝底下的切痕也被修剪成利于吸水保存的模样,所以江沅接过来时并不扎手。
也不知道是因为江沅羞涩的模样又或是那句“光忠”,总而言之,烛台切的眼睛突然光的厉害。
像是本就在燃烧着的火,然后又往里填上了几块柴火,腾的一下,往上冲出了火焰一样。
江沅被他这情绪给惊着了,有些扭捏的不敢靠近他,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狡猾的烛台切,随即慢放了脚步,渐渐的,在江沅不知觉的情况下,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慢慢的就变成并肩而行。
等走到厨房门口后,就能看到厨房右边那一大片的玫瑰花田。
这块靠近中坪的地,原本设计的用途是种些厨房常用的调味品,比如葱姜蒜这些的。
却被天天使用厨房的烛台切给改成玫瑰花田了,刚入五月,这些花就在暖阳的照耀下,鳞次栉比的开放着。
花田里种了一些深黄色的黄金庆典、暗红色的小女孩、深紫色的薰衣草花环、深粉色的大游行、粉色的自由精神、橙色的果汁阳台,但是更多的是大红色的卡罗拉和新娘。
这些密密麻麻的灿烂且鲜艳的玫瑰,把这片花田都给塞满了。
但是却被花田的主人打理的十分妥帖,颜色位置都种植的恰到好处。
玫瑰花是这么多,这么明媚,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玫瑰花那代表着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