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安睁开眼,看到了蓁蓁。
“平安姐姐醒了!平安姐姐醒了——”
随着蓁蓁的喊声,何七宝第一个进来。
“谢平安,你能不能不要让我操心。一天天逞能,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神仙?浮水那么久,还敢给人行针,不要命了?”
何七宝不分青红皂白好一顿数落,数落几句后又觉得有些过了,闭嘴不说话,一双桃花眼看着谢平安,满是怨气。
谢平安低声说了三个字。
“不碍事。”
“哼,等碍事了有你哭的。”
谢平安问。
“你们什么时候进城的?舅舅呢?严大人如何了?”
“操那份闲心,先把你自己养好。蓁蓁去把参汤端来。”
何七宝语气很冲,好像谁欠他八百两银子。若是以往,谢平安早就不乐意了,但今天谢平安没吭声,任由何七宝数落加埋怨。
何七宝埋怨了一会儿,觉察到谢平安不吭声,语气缓和了很多。
“淮山营的蔡奎开的城门,黑鳞卫不在城内,林疯子带着你舅舅和江北帮的人这会儿正在追击西平湾水匪。”
何七宝放低声音,把他们进城后的事说了。何七宝边说边看谢平安,昏暗的灯光下,谢平安脸色苍白。何七宝叹了一声,浮水那么长时间,哪还有气力。上岸马不停蹄救严平,谢平安不昏过去才怪。
上次救余存海,谢平安晕过去那么久,大夫说谢平安气血两亏,这才几天。唉!
“严大人如何?”
“吐了几大口血,喝了一碗药。死不了,正提审姚庆北。回头得着死老头要人情,救命的人情。老子也算他的救命恩人。不行,死老头狡猾的很,我找他去。”
话音未落,何七宝人已出了屋。
严平吐了几大口黑血,人也有了精神。幸亏姚庆北没打算毒死严平,只是想嫁祸余存海,不然,严平早死了。
胡亚夫比严平好一点,两碗药下肚,人有了气力,整个钦差卫队也都用了药,他们都是着了姚庆北的道。
严平躺在床上指挥胡亚夫,提审姚庆北。
姚庆北被谢平安用绣花针扎破脸,又被林君尧的长剑伤了脚,疼的龇牙咧嘴直喊疼。胡亚夫不想听姚庆北鬼嚎,让大夫给姚庆北用了药,包扎了脚。
面对胡亚夫的审讯,姚庆北根本不在乎,一会儿装晕,一会儿喊疼。
严平气恼,直接命人抬着他,他一手拿天子剑,一手举着圣旨,带着钦差卫队浩浩荡荡前往金柳巷姚家。抄家!
你姚庆北不是装疯卖傻吗,那我就给你动真格,抄了姚家再说。严平可是有圣旨在手的,便宜行事,现在他就便宜行事,先便宜了姚家再说。
管家姚光泽在姚庆北被林君尧伤了脚后就裹着细软溜之大吉。黄氏哪受过这气,抄刀直冲躺在椅子上的严平冲过来,被钦差卫队两下按倒在地,直接抓起来。
盐商黄家觉察到风向不对,慌里慌张收拾钱财细软想跑,被江北帮的人拦住,几大车银子和珠宝被拉到府衙门前。
淮州百姓算是开眼了。先是姚知府抓了江北帮的人,江北帮到府衙门口讨说法,被姚知府一股脑儿抓了二十多个人。紧接着盐政御史余存海失踪,姚知府满城搜查找人,余存海还没找到,钦差进城,坐镇府衙,贴出安民告示让百姓有冤屈尽管击鼓告状,江北帮状告姚知府无证据胡乱抓人,失踪的余存海状告姚知府买凶杀人。
就在百姓眼花缭乱之时,府衙突然传出余存海给钦差下毒,被姚知府当场斩杀。接下来整个淮州城都乱起来,姚知府抓余存海同党,淮山营进城,百姓心惊肉跳,一个个关门闭户,胆战心惊。
这才几天,钦差大人出来了,姚知府反倒被抓了。
安民告示上说,姚知府勾结西平湾水匪给钦差下毒,嫁祸余存海,姚知府已经被绳之以法。
如今府衙门口摆放着从姚家抄出来的东西,我的天爷,三尺高的红珊瑚,鸡蛋大的鲛人泪,无以计数的珍珠玛瑙。还有黄家运出去的几大车钱财和珠宝。
有些人想起八年前谢家被抄出来的东西,也就是几箱字画,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和姚家的东西相比,差的远呢。
林达带着人劫走姚家的两马车宝贝,西平湾路老大带着人突袭黑鳞卫在城外的住处,把东西抢走,林达哪受的了这口鸟气,带着黑鳞卫一顿厮杀,直接把西平湾的老巢给端了,东西也全都追回来。
府衙门口那三尺高的红珊瑚树就是林达追回来的,姚家的东西,一半留下,一半上交。
瞬间,淮州百姓哗然。
淮山营蔡奎不禁心惊肉跳,怪不得姚庆北出钱请他们淮山营来淮州城内剿匪,原来人家这么有钱。就晒出来的那些宝贝,随便哪一个都价值连城,比姚庆北拿给他们淮山营的钱多多了。
呸,这老小子,巨贪啊!
姚庆北当场斩杀余存海,府衙官员全都被镇住,程凡也不例外,当起了缩头乌龟。如今严平苏醒,姚庆北被抓,程凡立马又活跃起来。
严平体内毒素未全部清除,胡亚夫病病殃殃,两个人一商量,淮州府衙总不能被一窝端,淮州的事还得让府衙的官员来办。
程凡是个同知,理应担起责任,至于以后,那是吏部的事。
严平和胡亚夫连审姚庆北几场,姚庆北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说。
林君尧提醒严平查看盐政衙门的账本,这一看不要紧,严平惊的连连又吐了一口毒血。余存海到淮州盐政衙门做盐政御史两年半,账本上记录的明明白白,第一年发放盐引九十八万两,上交盐税八十万两。第二年发放盐引九十二万两,上交盐税六十六万两。今年已经发放盐引六十万两,盐税一点没有。
再往下查,盐商黄家连续四年欠缴盐税,高达八十多万。这钱都去了哪儿?
严平想找人问问,盐政衙门的人一个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问谁谁不知,都说这事只能问余大人。可是余存海已经死了。
严平愁眉不展,难道这案子就这样葫芦提过去?
某天夜晚,盐政御史余存海已经贴了封条的书房亮起了灯,何七宝坐在余存海常坐的太师椅上,按住扶手下面的小按钮,扶手裂开一条缝儿,何七宝拿出一卷东西,把扶手恢复原状,悄无声息离开。
何七宝刚飞出盐政衙门,林君尧拦住去路。
“拿过来。”
“什么?”
“余存海的东西。”
“余存海什么东西?”
“何小七,别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黑鳞卫是干什么的,你应该知道。”
“嘿嘿,林疯子,咱们早就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
“余存海留下的东西,事关重大,你担不起。”
“你怎么知道我担不起?”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件事牵扯太大,你承担不起。”
何七宝收起吊儿郎当,正色道。
“林君尧,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林君尧看着何七宝,何七宝看着林君尧,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突然,两个人同时朝一个方向飞扑过去。
“出来——”
一个人被揪出来。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