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尧根本不理何七宝。
“谢姑娘好自为之,在淮州时林某说的话谢姑娘没忘吧?”
“记着呢。”
“好。京城居大不易,谢姑娘自己多加小心。”
“好。”
“黑鳞卫衙署在五棵柳,谢姑娘有事尽管去。他们都认得墨玉珏。”
谢平安点点头。
林君尧说完,噌一个旱地拔葱,上了房顶,消失在黑暗中。
何七宝冲着房顶破口大骂,骂了两句后闭嘴。
“趁我有伤,在我面前显摆,哼。还让林平暗中护卫,有本事亲自出面。谢平安你别听他瞎扯。”
谢平安收回目光,慢悠悠道。
“他说的没错,京城居大不易。我刚才京城才几天就惹上了太子,这个开端很好。身边没有保护的人不行。既然他要让林平暗中保护,那就来吧。”
何七宝被这话堵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谢平安这话什么意思,嫌弃他的人没本事,保护不了她?他的势力可是......
“你的人还是不要出面的好,有些事一旦露面就不好解释了。”
何七宝愣住,谢平安是在抚慰他?谢平安听出了他的不满?谢平安不想让他的势力暴露?
我的娘唉!
何七宝歪歪扭扭回自己的七宝居,一路上还哼了小曲。
“我得儿一得笑,我得儿一得笑.......”
青皮跟在一边,脚步莫名的也轻快起来。世子只要一哼小曲儿,那就是心情好。世子心情一好,准定有更大的好事。
果然,第二天,何七宝就吩咐青皮去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从安闲堂出来,何三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大哥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在耳边。以前他一直不理解大哥为什么急流勇退,更不理解老娘为什么支持大哥,还把他和二哥调离重要岗位。
今日终于明白了。
想着媳妇今天眼泪汪汪的样子,何三爷脚步加快。回到院子,何三爷进屋一把抱住何三夫人。
“这些年委屈你了。”
何三夫人一愣。
“三爷说什么?”
何三爷环视屋里,丫鬟在他进来时已经退出去。何三爷扶着三夫人坐下,压低声音道。
“刚才在安闲堂,大哥和娘把什么都说了。没想到,咱们家忠心耿耿,到头来却是这样。你和二嫂被人下毒,咱们的儿子落地没气儿,还有咱家的男娃娃长不成,都是那帮狗杂种用的手段。若不是小七落地痴傻,他也活不长。咱们何家就绝后了。”
三夫人倒在何三爷怀里,眼泪扑簌簌落下。
“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不能给三爷生下儿子。直到谢姑娘在娘屋里看出来,我才知道我和二嫂都被人用了药。”
何三爷声音沙哑,眼圈都红了。
“大哥说了,小七和谢姑娘交好,谢姑娘师从慕容断指,慕容断指是当世名医,当年小七想尽办法都没能求得慕容断指教他半招。你要听谢姑娘的话,好好吃药,好好调理身体。若能再生,那是咱们得福气。若不能......只要你每个月来月事不再疼的死去活来,我就心安了。”
夫妻两个相拥而泣。好半天,何三爷又道。
“刚才我和大哥二哥还有娘商量了。娘和大哥的意思,想让我和二哥去外任,我大概去西边。那里常年风沙大,民风彪悍,你可愿意与我同往?”
三夫人是翰林之女,说话形势和舞刀弄枪的何三爷截然不同。但三夫人使劲点点头。
“夫君去哪儿,为妻就去哪儿。天涯海角,为妻都跟着。”
“娘和大哥的意思,我到西边可能也不是卫所指挥使,把我放在一个不显山不露水但又极其重要的位置。他们还说,咱们在那边,山高皇帝远,他们想伸手也难。到了那里,你好好调养身体。咱们院里京城这龌龊地,好好看看西北风光。”
何三夫人使劲点点头,夫妻俩为刚刚知道的真相和即将到来的西行做着盘算。
“大哥说,去西北,随行人从庄子上重新挑选,你我身边的人一个也不带。”
三夫人一愣。
“为什么?”
“能悄无声息在你身上下毒,肯定是咱们身边的人。”
“啊?”
三夫人沉默一息,点点头。
“大哥说得对。能在我身上用药的,肯定是我身边的人。不然为何独独我被下药,其他人好好的。”
女人到底心细,三夫人马上就想了很多。
“不过,一个不带也太明显,大不了带走几个,到了西边咱们找由头打发了。遮这样不动声色,不打草惊蛇,那帮祸害也发现不了,更不会坏了娘和大哥的计划。”
“行,这事你来办。至于去哪里,任什么职务,我再和大哥商议商议。哦,小七那儿你多去瞧瞧。还有谢姑娘,虽说是罪臣之后,但娘和大哥说行事十分端庄,比那些千金大小姐好的多。”
“那还用你说,我看那谢姑娘就是个面善的,小八还说明日要去找谢姑娘玩呢。”
何三爷顿了顿,又道。
“咱们和二哥二嫂一离京,娘跟前就剩大嫂一个人尽孝。那些算计何家的人会把所有的目光盯着大嫂,大嫂就成了靶子。这段时间,你好好跟在大嫂身边,娘跟前你也多跑跑。”
“行,我都知道,夫君放心。”
何家三房夫妻同心,二房同样如此,一想到自己两个儿子都遭毒手夭折,二夫人晕死过去几次。
“十月怀胎,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为什么这么狠心啊。二爷,你得报酬,你得为咱儿子报仇。”
“放心,这个仇一定要报。”
这一晚上,何家三房前所未有的安静,也前所未有的和谐,笼罩在何家头上的阴云终于彻底散去。
平阳郡主和靖边侯不约而同对何二爷和何三爷做了隐瞒,他们隐瞒下了何七宝做的事。让何二爷何三爷离京,一来是让二夫人和三夫人换个环境,好好调养身体,二来是为将来做打算。一旦何七宝的事情闹出来,何家不至于被一窝端了。
何家一片安详和谐,徐府就不一样了。
从太子府出来,徐泾渭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了四眼胡同。叩开一扇十分古朴考究的门,徐泾渭闪身进去。门在徐泾渭身后关上。
徐泾渭沿着抄手游廊走了一会儿,进了一间屋子。天已经黑了,徐泾渭进屋却没有燃灯。
这座宅子一墙之隔,有个雍容华贵之人正自斟自饮。门吱扭开了。
“来了。”
“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