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心绪冰冷,床板破碎,手背微痛也浑然未觉,咬紧的牙关映衬着他铁青的脸色。
他漠然地退出房间,直闯向厨房,用力推开落地阳台的玻璃门。狂舞的黑雪涌进屋子,打在他肩头,将冰冷的氛围瞬间扩散至每一寸肌肤。
不理会那份刺骨的诡异,洛安直指夜空,那漆黑一片仿佛水墨,伴着疾烈的风声,如同诅咒的预兆。“天依、言和、阿绫,等着我,我这就来。”盯着凶兆般的夜空数秒,他踏出一步,纵身跃进冷风中,从高楼层阳台坠下,向下方飞驰而去。
……
寒冷的风如同刀刃切割着肌肤,飞旋的雪花犹如寒入骨髓。目光盯住暴风雪,洛安疾步奔向本需十余分钟的路程,仅需一分钟便已到达洛阳街外。
以洛阳冠名,实驻长安的洛阳街,闻名于华夏,是享誉全国的美食巷子。无论风雨雷电,这条街总熙熙攘攘,不分白昼黑夜。然今日,满街行人皆销声匿迹,只余狂风扫过雪堆时的微弱声响。洛阳街失去了往日活力,寂静无声,仿佛沉入死寂的深渊。
死亡的气息笼罩于此,洛安紧闭双唇,留下一路的足迹,头也不回地闯进这冷清的街巷。
……
步入洛阳街刹那,洛安的世界突然改变,眼前的一切在瞬息间转换色彩。灾厄的黑雪消融,纯白雪花轻柔飘洒,覆盖视野,带来宁谧而纯粹的安宁;刺骨的狂风悄然静止,轻巧的雪絮在空气中翩跹起舞;瞬间之后,曾经空无一人的死寂街头重获生机,人潮如织。
恍若穿越至异世界,死气沉沉的画卷此刻焕然一新。“这……”
洛安眯眼看这美好的幻景,周围撑伞而过的行者投来奇异的注视。他蓦然往后退一步,顿时发现退路已断。一个透明的障碍像结界般阻隔着他的脚步。“结界么……”
目光在身后闪烁深意,洛安毫不犹豫地迎向雪海,踏入繁华之中,与人流行色匆忙的洪流并行。
……
此时此刻,在洛阳街某角。
“呜,言和姐姐,我们会再也见不到洛安了吗?”屋顶上,洛天依双手捧腮,凝视着一如既往的风景,双月半月已过,却依旧未有任何改变,不禁失落满面。“10分钟经过47个人,和昨日、前日分毫不差……哎,困在这里两个月,还是找不到出路。言和姐姐,我们真的就见不到洛安了吗?”
言和撑伞站在她身旁,神情黯然却强撑安慰:“别说丧气话。记得你听过吗?要找到与众不同的那个人,行为日常却又与众不同,与每个人相识,解决他的秘密,我们就出去了。”
或许是为自己打气,亦或安慰洛天依,言和坚定地说:“所以别沮丧,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片土地。”
但洛天依的嘟囔更显失落,她掏出手机,那熟悉的壁纸令她满含泪光:“我也不想啊,可是...呜呜,我还是好想见洛安,真的好想。两个月没见了,我没和他分开过这么久。”即使是那次拌嘴,洛天依最多与洛安分隔十日,如今,已过两月,若是无言和和乐正绫相伴,她的失落或将化作绝望。
言和很想宽慰,但望向伤心的洛天依,终究话到唇边却咽下,挤出一抹坚强的笑,“不要灰心,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阿绫和清弦姐她们很努力,我们也不能松懈。振作点,专注看下面过往的人,如果我们今天还无发现,明天就必须换一处地方观察。”
“嗯。”洛天依黯然答应,勉强打起精神,撑着手肘凝视川流不息的人群。
侧脸瞥见洛天依的忧伤,言和轻轻叹一口气,继续无声的监视。
……
言和与洛天依交谈之间,洛阳街另端。
人群中,乐正绫佩戴耳机,一边不动声色地扫视行人,一边低声询问墨清弦当天第十三个问题:“清弦姐,有何不寻常之处?”
“阿绫呢?”墨清弦询问。
乐正绫沉默片刻,回答:“没有任何异常。”
“我也是。”墨清弦低声叹气,拽着乐正绫走到马路边一张积雪覆盖的公共长椅旁。将手中的伞递过,清除椅面上的雪,哈了口热气暖冻得苍白的双手,她示意乐正绫坐下,一同监视周围来往行人。
一边打量路人,墨清弦轻轻叹息:“一切如常,一点不同都没有。为什么会在这长安发生这样怪异的事?”
墨清弦的问题无人回应,乐正绫放下翘起的呆毛,低声道:“是我的错,若非我的任性,那天我们便不在洛阳街,现在也不会困在此处,无法脱身。”
墨清弦沉默片刻,安慰她:“不关阿绫的事,那时黑云可是遮盖整个长安的天幕。”
闻言,乐正绫未答话,手指缠绕自己的辫子,自言自语:“我想爸妈,想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