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自诩“文人才子”的青年围桌而坐,烘着火炉,温一壶好酒,推杯换盏间各抒己见,对现今的天下大事,眼下的战争评头论足。
或面色悲愤的为自己等人“满腔报复,却报国无门”的遭遇感到惋惜,又对那皇城来的纨绔子弟“轻易坐上高位,手握重权”而不耻。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身穿白衣,披着狐裘的公子正缓慢的吃着饭食,来这青楼中却只是吃饭,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除却身旁一名仆人以外,却没有人打扰,周围还有人时不时的瞥过目光,眼里有好奇,也有些许的警惕忌惮。
“少爷,他们在作诗呢?”家仆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一身寻常打扮,不过那眉眼中时有凶悍之气闪过,看着也不简单。
公子嗯了一声,听着不远处那群文人才子在那儿高谈阔论,又是吟诗作词,不屑道:“不过是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为赋新词强说愁,半分文采也无,这样的东西也能拿的出手?”
少年眯着眼笑道:“少爷说的是,和少爷的诗词比起来,他们的确是拿不出手,不过毕竟是苦寒之地,本就文道不昌,能有这等诗才也是不错了。”
“你倒是给他们说上话了?”公子摇了摇头,接着放下手中碗筷:“吃完了,结账吧。”
“已经结过账了。”家仆应声道,接着见公子哥起身,询问道:“少爷,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儿?”
公子哥想了想,道:“去李家,那陆仁率五千城防军攻来,在城外十里已经驻扎了许久时日,却也不真正攻城,只是日夜不停的佯攻袭扰。”
“虽然能让北蛮军疲于应对,但与攻城却起不到什么效果——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个实力攻破五千人驻守的安怀城。”
“他们缺少一个时机,一个能够攻进城内的时机,而我会给他们创造这个时机。”
言语间,公子已经朝外走去,家仆低头跟上,有些疑惑的问道:“少爷,其实我有件事一直不太明白。”
“咱们一路从无定城追到了皇城,那顾川却又不在皇城了,现在却又来了这幽州,北蛮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吧?何必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呢?”
公子哥脚步微顿,瞥了一眼家仆后道:“燕生,你学武不错,父亲也说你天资不在我之下,只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算了,还是跟你解释一下,当初我们到了皇城之后,得知的消息是苍家一路北上,从北州进入了北境,你猜猜,他们会去哪儿?”
名为燕生的家仆想了想,回答道:“那自然是去了北蛮的地界,大衍容不下他们了,只好躲到北蛮去。”
“你错了。”公子摇了摇头。
“错了?”
“对,大错特错,如安北侯那样心系天下百姓,忠君报国之人,怎么可能去北蛮?似她那般的英杰,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会投靠异族。”
公子长叹一声道:“将这样的一家人逼走,宫中那位着实愚蠢至极——不说这个,安北侯不会投靠北蛮,她入北境只会有一种可能,甩开所有的眼线、避开天下的目光,去往早已经定好的势力。”
燕生脑子不太好使,但不意味他傻,说到这里,他已经想明白了什么:“少爷你的意思是,他们从北境一路绕到了幽州?”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不能确定。”公子皱了皱眉,喃喃道:“不过,在得知了那陆仁之后,我便更确定了这猜测。”
“少爷,为什么?”燕生听的云里雾里。
公子解释道:“陆仁是忠勇伯之子,他代表的是忠勇伯爵府,据我所知,陆家和苍家一直走的很近,算是一个派系的人。”
“苍家如果要选择站队某个势力,那定然会先下一子探路,而且别忘了,还有顾川这个天下第一才子在,他和陆仁的关系也很不错。”
“陆仁到了幽州,进入长公主府做事,未必不是顾川的授意……”
话说到这儿,公子语气一顿,此时已经出了青楼,他扭头看向安怀山的方向:“其实我现在甚至觉得,顾川或者那位安北侯,便是此次前往安怀山那支军队的将领。”
“只是,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支军队的消息被捂的太死了,越是如此,越让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燕生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少爷,你还是没说,咱们为什么要来幽州啊。”
公子哥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脑袋:“就算是块朽木也该明白了,我一路从北方追到南方,又从南方来到北地,不就是为了那顾川么?”
燕生咧嘴一笑,捂着脑袋道:“少爷你身为天下第二才子,已经很厉害了啊,其实我觉得没必要非得争个第一嘛。”
“你知道什么?”公子抬手指了指胸口:“我孟溪山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但既然这件事情挡在了面前,自然也是要去解决他。”
“不然,这心总是不宁,阻碍我武道进境,未来桎梏若至,如何能踏的过去呢?”
“诗词一道,我不如他,武道,我自诩不弱于任何人,但也没办法从这个地方将顾川击败,那是胜之不武。”
“想要分出胜负,只有在这战场上搏一搏了,若是能有建树,那时谁才是天下第一才子,世人自有评论。”
这公子哥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下才子榜第二的孟溪山。
说起来,自从上次无定城之后,他还没有放弃去皇城找顾川一决高下。
只是,等到了皇城之后,他才听说了一些事情,先帝薨逝,太后掌权,苍家和顾家都逃遁了。
孟溪山扑了个空,但他却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推算出了苍家和顾川真正的目的地,至此一路追寻。
待到了幽州之后,又听闻北蛮来犯,孟溪山当即决定来边境城池,想要借此做一些事情,在别的地方把顾川压下去。
孟溪山呼出一口热气来,轻笑道:“听闻雍州贺屠北一战成名,如今天下无人不知,我孟溪山若能以一己之力打开安怀城门,虽不至于比得上那贺屠北,却也能名声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