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河森林遇见的那半妖,样貌在怎么改变,眼睛是无法变得,在春风楼前他装成逃跑的小倌时,沈俞安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对于沈俞安道破他的身份,沈绪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拎着湿透的衣袖质问,“哥哥为何要退?”
随后垂下眼眸,委屈的扁嘴,“是因为哥哥的朋友吗?他好像不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顾砚初听到沈绪两个字时,一瞬间握住了腰间的短刀,目光落在了沈绪脸上,看着他委屈撒娇,表情凝结,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掉了。
沈绪在云河之界还是很出名的,凶名在外,亦正亦邪,杀人从不分敌我,只凭他心情。
他......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回想他装小倌的模样,顾砚初嘴角抽了抽。
人妖。
沈绪说的话在沈俞安耳中过了一遍,忽的眉头一跳,下意识的再次后退一步,退后时还不忘扯了顾砚初一把。
茶味太浓,半妖果然不是人。
沈绪歪了下头,委屈的表情缓慢的发生变化,嘴角轻勾,眼神邪肆,抬手挥动衣袖。
随着动作,湿透的衣衫散发蒸汽,不过片刻,干干爽爽。
“哥哥这般做法,到让我伤心了,亏我刚刚还帮你教训宵小。”
空气微微波动,沈绪瞬息间出现在沈俞安面前,扇面抵在他的下巴。
顾砚初眼眸骤然犀利起来,戾气横生,手腕一转,短刀在空中晃出一道光弧,直指沈绪的面门。
沈绪从容的收扇,扇骨弹在刀身上,眨眼间,双方灵力被搅碎。
沈绪飞身后退,顾砚初却上前一步,挡在沈俞安面前。
沈绪眉眼上挑,眼尾处显现一抹艳红,折扇徐徐展开,扇骨中利刃凸显,“无极宗的少年天才,也不过如此。”
顾砚初短刀一挥,刀面骤然伸长,一股爆裂的凶煞之气围在刀周,“活了百年不过金丹后期,不人不妖,境界比我高又如何?擅长的就是越阶杀人。”
沈绪最恨的就是这半妖的身份,因为这身份他受尽了欺辱折磨,此时杀心四起。
沈俞安的视线被挡了个结实,看不见两人的剑拔弩张,只眨了下眼,盯着顾砚初的后背,心里全然都是暖意。
还是第一次被人护着,坚定的站到自己身前,挡去危险。
抬手环在他的腰上,把这个保护姿态的人拉进自己的怀里,下巴顺势蹭了下他的头顶。
目光落在沈绪脸上,视线不冷不淡,随意的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人是你杀的。”
沈绪顿了顿,目光扫过环在顾砚初腰上的手,神色恍惚,不知道为何,满心的杀意便收了回去。
“那满脑子污秽的色胚,看他不愉,便杀了。”
这一刻,顾砚初的想法与沈绪出奇的一致,眼中的戾气消了几分。
凉城的夏日也格外的清冷,阳光好似照不透一般,大片大片耀眼的阳光落下来,也如水般冰凉。
三人站在院中,各有各的美,也是一道风景。
沈绪忽的一笑,继而眉眼下垂,狭长邪肆的眼睛,恍然间变了形状,半垂的眼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气质也大相径庭,柔弱,娇美,惹人怜爱。
“哥哥,今日见到你真的很开心,我还有事情要做,晚些我再来找你可好?”
沈绪脚尖勾起木桶的,轻轻往上一挑,就稳稳的落在手中。
无辜的眨了下眼睛,“哥哥的朋友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哥哥这么好,交的朋友也该很好才对。”
顾砚初一噎,他从没遇见过如此说话的人,未修道之前都是极尽折辱,修道后大多是恭维。
明明软乎乎的语气,听着却不像什么好话,反驳不对,不反驳也不对。
沈俞安沉稳接话,“不方便,长夜漫漫,我们不似你,孤身一人。”
这话说的正经无比,实在让人无法往歪的方面想。
沈绪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纯真,“哥哥,你可知,有些东西,三人个玩起来更快乐。”
长风刮过院中小道,吹起一片树叶,盘旋而下。
沈俞安暮霭沉沉,沈绪转身就走。
唯独顾砚初云里雾里,实在不明白长夜漫漫跟三个人玩什么?有什么关系。
顾砚初指节在刀刃上轻点,长刀缩短,化成巴掌的一把短刀,挂在了腰间。
随后扯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头就问。
“师兄,你怎会认识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跟他什么关系?上次春风楼.........”
顾砚初看着面前的人,一身清冷的蓝色衣袍,脸上挂着浅笑,却不真实的几乎要融进身后的景色之中。
猛的收声,撇开了脸,不敢再看沈俞安。
这几日他过的仿若美梦一般,温暖的怀抱,不分对错的维护。
这一声一声的质问,他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若是.........
沈俞安忽然有些头疼,面对所有人都能肆意妄为,凌霜傲雪,怎的到他这里就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之前还护着自己一副狂拽霸气,老子天下第一........
刚认识时亦然,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这是否就是林皓说的。
没有安全感。
自己何尝不是呢,没被爱过的人,都渴望爱,又害怕失去。
沈俞安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强势的把他的脸转过来,对上那闪躲的双眸,“偶然碰见,在云河森林,没有任何关系,上次只是怀疑,并未认出。”
把人往怀里揽了下,“阿初,有些事,说再多都无用,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顾砚初随着他的动作趴进他的怀里,眼神清亮,师兄没有怪他,师兄在跟他解释,那是不是........
他可以再放肆一些。
在沈俞安看不到的地方,顾砚初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随即又收了回来,声音含糊,继续拐回了先前的话题,“云河森林?”
沈俞安点了下头,牵了顾砚初的手往回走,“说来话长。”
“有多长?能比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