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萧雪棠眦眦必报,但凡伤她一分,她便要对方十倍奉还。
前期的萧雪棠,虽别有目的进入京都接近蔺少舒,但在这她从前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虽有她恨的人,却也有她爱的,萧钰看的出来一开始的萧雪棠并没有真的想要替南疆炼制那可怕的瘟疫、走上那条不归路的。
到了后面,是如何到了那般不可挽回的境地呢?
当永安侯府将叶锦送到宫中之后,成了压垮萧雪棠最后一根稻草,从而使她的性格变得偏执到可怕。
她与成为大胤贵客的天玄教祭司佛恕里应外合,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永安侯府。
侯府被抄家处决,萧氏族人被流放,曾经的簪璎世家,高门贵族,一夕倾塌……
萧钰回来之后才打了个盹,便被噩梦惊醒,等回神的时候便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便问侍卫:“外面出什么事了?”
谁知来的竟是谢雷鹍身边的忍冬,道:“公子放心,是夫人在清点嫁妆,准备回谢家!”
如今萧颐已经入狱,他落在王家人手中生死不定,谢氏既然拿到了萧颐的和离书,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也好。
只是……
“天色不早了,这么折腾下来恐怕要到半夜了,为何不等明日再搬。”
忍冬回答道:“是小姐的吩咐,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萧雪棠是担心王家那里抓了萧颐之后回味过来,转而困住谢氏,所以索性让事情尘埃落定。
听到是萧雪棠的意思萧钰这才放下心。
一切和前世不一样了……
这一世的萧雪棠不似前世那般冷漠偏激,或许是因为没有佛恕的干涉,再加上她已经远离了蔺少舒这个泥沼,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萧钰稍放下心的时候,只听底下的人道:“公子不好了,前院出了点事,是二爷和三爷他……要不您去看看吧。”
萧钰眉心微皱,只好撑着拐杖向前院走去。
这侯府,竟是没有一日安宁!
……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茶楼之上,佛恕望着远方,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夷光站在佛恕的身后,留下不是离开也不是……
不是他不尊敬主子,总觉得自家主子自从与萧雪棠见面之后,整个人越发变得神神叨叨的,总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什么从前,现在的……
说的好像他与那位萧家大小姐认识很多年似的。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现在摄政王正四处抓南疆的人,京都风声鹤唳的,他家主子不想办法就算了,反而还盯着那永安侯府也不知道做什么。
就在夷光想着有的没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家主子看着街上某个方向,神色微变……
夷光顺着佛恕的视线看去,原来是糖水铺子里,一群小孩正在排队领糖水呢。
肖十七一向出手大方,他那一锭银子几乎将糖水铺子的饮品全部给包下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家主子他们吃不下这么多冰饮,便剩下的分给那些围着糖水铺子玩闹的孩童。
原本眼巴巴的看着冰碗的孩童们瞬间高兴得排起了队,而就在此时,忽然出现一个面若冰霜的白衣人影……
“谁让你出来的!”
他冷着脸,对着队伍最末梢的位置,神色怯怯的小孩问。
他神色太冷,直接将凑在糖水铺排队等着领糖水的小孩吓得‘哇’的一声大哭,
正在做冰碗的阿婆见状,不满道:“你谁啊,怎么跑这里来撒野?”
原本他还以为是哪个地痞无赖,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容貌极为俊美的矜贵公子,原本想赶人的声音倒是小了,笑问道:“年轻人是要冰碗吗?”
男人没说话,却是看向一旁穿着宝蓝色一字襟锦袍的小孩……
那小孩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好看,但模样看起来呆呆的。
他上午出现的时候,巷子里的这些小孩对他有些好奇,但见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却生的好看,很快便就和他玩一块去了。
此时他似乎也和正常孩子一样,一起玩耍,当男人出现的时候他手中拿着半串糖葫芦,脸上依旧没太多的表情,但眼底却有一种抗拒的神色。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下,男人上前,弯腰看着小孩,嘴角噙着笑问:“想不想见你的母亲?”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小孩,墨色的眼眸亮了亮,佛恕唇角微勾……
……
‘阿嚏’萧雪棠打了个喷嚏,不过并没有多想。
她看着这位萧族长,片刻之后才悠悠道:“如果萧颐不是定远萧家的人,那么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刹那间,仿佛一道惊雷在族长头上劈下,他倒抽了口凉气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说将萧颐除族?!”
这,这怎么可以!!!
从古至今世家最在乎的就是血脉和姓氏的延续传承,萧雪棠不止是将萧颐送到了天牢,还要亲手断了他的根呀。
一股凉意自族长脚底升起,蔓延至五脏六腑,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些事情……
“你父亲行事一向谨慎,甘露之变的事情为何透了风,想必其中没少你的手笔吧。萧雪棠,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族长声音难掩愤怒:“你这是要毁了自己的父亲,毁了永安侯府,你就不怕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从底下爬出来找你算账?”
宗族礼法,那是压在这些出身氏族之人头上一顶大山。
但,萧雪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是他们不顾人伦,遗弃她在先;
是他们没有廉耻,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
是他们,这些她心心念念,曾经无比信任依赖的亲人,爱人,姐妹,背叛她。
让她身怀六甲,惨死密室之中。
若这世上真的有报应,那么现在这些人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在族长那质问凌厉的目光之下,萧雪棠丝毫没有避让。
她那年轻、却不稚嫩的目光与族长对视,一字一句反问族长:“若先祖真的泉下有知,那当年我被我的亲祖母苛待险些病死,被我的亲生父亲陷害屡次丧命之际,他们可曾庇护过我?”
族长那凌厉威严的目光,有一寸退缩……
萧雪棠又道:“既然他们不曾庇护我,那么我亲自为自己讨要一个公道,有错吗?”
见萧雪棠眼底没有丝毫的惧意,悔意,一时间族长心中是又惊,又怒。
但,就在这对峙中,他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萧雪棠的一件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