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倒还真有一种前世破案的感觉,从甬道旁边抠下一整块的土块,递到赵林云面前。:“千户大人,这上面的白灰应该是火药燃烧过留下来的,这个甬道应该是被烧过。”
“你这不是废话,刚刚整个房间都被炸了,能不被烧过吗。”
钱贯觉得苏元纯粹在说废话拖延时间,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如果只是房间内的火药,甬道内的烟不会这么多,所以应该是火神官在甬道内点了第二批火药,为了专门炸塌甬道。”
“或许是误打误撞,高温烤干了甬道四壁的大部分水分,让我们都觉得这个甬道已经挖了许久了,长度必定不低。”
“加上地道上面残留的地砖,和房间内的地砖颜色有明显差异,应该换上不久,所以极有可能是挖出来不到十天的地道。”
“新旧有什么关系,不都能跑路吗……”钱贯终于觉得苏元说的有些道理了,但还没有意识到这和逃跑的火神官有什么关系。
“愚蠢,你要是被炸懵就把嘴闭上!”赵林云没想到钱贯反应这么慢,现在还没想到关键。
苏元只是笑了笑才继续说道。
“我刚刚观察了地道的情况,土壤湿润,挖掘难度并不低。”
“十天,即便火神官在和木下林太郎联系的第1天就开始施工,最多也只能挖出十几丈长的地道。”
“所以我觉得地道出口就在方圆十五丈内,而且为了掩人耳目,这地道出口应该就在附近某一个空屋内,现在搜查找到的可能不低。”
“要是找不到,也可以封锁城门,到两大军营韩查查到底那个军官没有回营。”
听这苏元的解释,赵林云嘴角逐渐上扬:“十天的时间,十几丈长的地道,我看你太高看这个火神官了。”
“要是人数不多的情况,可能这地道只有五六丈长也可能,那样的话,他可能还在十里巷内。”苏元回了一句,他刚刚想的是按照有现代工具的帮助下挖掘地道的速度,差点忘了这还是在大明。
火神官为了保密,也不可能找那么多人施工,只能自己慢慢挖,所以说他现在很有可能还在十里巷内某个空房子内。
而巷头巷尾都被锦衣卫堵死,他即便逃出了这间房,也只能在其他位置等锦衣卫离开再回去军营了。
“不错。”赵林云目光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了苏元一眼,然后转身对钱贯说道:“让所有人行动起来,将十里巷内喘气的全部检查一遍,一旦又可疑人物,立马带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个火神官能躲到哪去!”
”另外让他们注意,十里巷其他房间,还有没有其他的地道出口。”
“千户大人,十里巷内可住了三四百人,而且他伪装起来,我们一时也未必认得出来,逐个盘查估计得耗费不少时间……”钱贯又有些犹豫
“不如我们封了十里巷,直接转去军营,让他们派人过来查验?”钱贯已经信了苏元的话,但他更倾向于第二个方法。
从木下林太郎招供开始,锦衣卫的暗线就死死盯住了十里巷,可他们依然没发现火神官进来,逐个盘查确实还不如让南北两军派人过来看看哪个是熟人。
“可这样,就有些打草惊蛇了啊……”赵林云还想看看这个火神官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呢,直接去军营找人,这条线索最多也就到火神官这里了。
“可要是耽搁太久,对方估计也能反应过来。”钱贯说了一句。
赵林云本来计划是在天黑之前完成对火神官的审问,将所有情报整理上缴,打南北两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现在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再加上搜捕的时间,计划几乎必须的延后了。
军中若还有策划者,可能也会反应过来,销毁所有证据。
现在他已经陷入了两难抉择,但还是不想放弃这个线索:“先搜捕,或许我们运气不错,很快就能找到火神官。”
“千户大人,我或许可以一试。”苏元这时候再次开口。
“试什么?”赵林云眉头紧皱想着对策,听到苏元的话抬眼看去。
“让十里巷的人站在我面前,我可能可以认出火神官来。”
“你见过火神官?”钱贯差点又要说苏元胡言乱语了,但想想自己刚刚才被打脸,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不是,只是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会表现出明显的特征,只要细心观察,未必不能看出来。”
“怎么可……”钱贯又觉得苏元在吹牛,人家都通倭了,怎么会心理素质不过关,碰见了搜捕就被看出来。
可赵林云再一次打断钱贯的话:“让锦衣卫将十里巷所有人带出来,让苏元一一排查。”
“是!”赵林云直接下令,钱贯也只能看了苏元两眼后,立马跑出去执行。
四十多名锦衣卫,立刻行动起来。
一刻不敢耽误的敲门搜查,一旦哪家开门晚了,两个彪形大汉就直接撞开大门冲了进去,当然,大部分人其实已经被爆炸声吸引出来了。
一时间,整个巷子被搅得鸡飞狗跳,堪称粗暴执法的典范。
但别说,还挺管用,没过半刻钟,就有锦衣卫来报。在与接头院子相隔三间房无人院落内发现了一个简单掩盖的地道出口。
赵林云和钱贯立刻赶了过去。可惜房间内早已空空如也。
火神官可能已经翻墙到了其他的院落,但这也证明了苏元的猜测是对的。
这个时候的苏元,正在靠近每个被锦衣卫带出来的人,看似观察,实则等着狴犴腰牌的提示声。
一刻钟很快过去,赵林云,钱贯、张一初都围在了苏元身边,看着苏元又一次摇头,不免有些焦急,但赵林云没有说话,谁都没敢开口。
一直到一个皮肤黝黑,手掌开裂的的老农被带到苏元近前,苏元终于听到了熟悉的提示。
【一丈范围内,发现通敌奸细,请及时缉拿!】
苏元眼前一亮,却只是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看似细心观察眼前这人,的确是个老头,而且看起来没有易容。
开口问了一句:“你住在这?”
“大人,我是帮儿子来看看这院子,他下个月要大婚,才买的这个院子。”
被锦衣卫押住的男人,身体有些颤抖,一副害怕的样子,跟普通人见到锦衣卫的反应一模一样。
“大人您看,这是房子的契书。”老农颤抖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契书,双手递到苏元面前。
苏元之前都是只看不问的,现在开始开口询问,一直在后面看着的赵林云几人听到苏元开口也期待的看了过来。
可是看了一眼老农颤抖的样子,眼中难掩失望的神色。
“苏元,不要耽误时间,他这年纪怕是翻墙都困难。”钱贯又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
“那老大爷,你会武功吗?”苏元没有接契书,只是笑眯眯的问了一句,顺手取出了短刀。
“大人说笑了,我们这平民百姓,怎么会练武呢。”
“是嘛?”苏元将短刀缓缓朝着老农胸口刺去:“你们两个按住他,我剥开他的心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人!”老农立刻吓得双脚发软,不断后退:“大人,不要!我儿子即将成婚,大人不要!”
“苏元!你这是干什么?”钱贯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让苏元找人可不是要他滥杀无辜的。
“大人 救命,大人救命啊!”老农竟然哭了出来,要不是两个锦衣卫拉着,早已经跪了下来。
钱贯想上前拦住苏元,却被赵林云拉住,他的眼神在老农和苏元身上略过,他也不知道苏元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恐吓,但他现在也只能相信苏元了。
这时候苏元手中的短刀已经靠近老农的胸口了,即将戳破衣服。
“你以为我不敢刺是吗?别装了火神官,我已经发现你了!”
“大人!大人你在说什么啊!求求你饶过我,我还没有看到儿子娶亲呢!”
“如果你有儿子的,黄泉相见吧。”苏元手腕发力,鲜血顺着短刀流出。
“大人,不……要。”
“苏元,不要伤人!”
苏元不为所动,短刀往下一划,老农身上的衣服瞬间被切断,露出了上半身。
短刀只划破了一层皮,只是看起来骇人罢了,可在老农身上,却有着不下十几道伤疤,那是利器所致。
当看到伤疤的时候,本来也有些动摇的赵林云身体一震,一双丹凤眼竟然瞪成虎目。
“火神官?”
老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张张嘴,用干涩的嗓音说道:“大人,这是我早些年当兵留下的,火神官是谁我并不知道。”
“是嘛,你抬起头我看看。”
赵林云向前一步,按在了老农的肩膀上,白皙的手掌却青筋暴起,明显是用了不少力气。
还在演戏的男人身体一僵,最终还是站直了身子。
抬头正视赵林云,然后将目光放在了苏元身上,眼中充满着怨恨和不甘。
“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我认栽。”老农直起身子后,气质大变,完全没有刚刚畏畏缩缩的样子。
赵林云刚刚握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已用了真炁,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整个肩胛骨都被捏碎。
所以当赵林云搭手的时候,他就必须得承认了。
“跟我们没关系,是你太蠢,私通倭寇,自甘下贱,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赵林云咬牙切齿,心中已经恨极,恨不得将其当场斩杀。
但他不知道火神关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是仅仅是一个军官还是整个军营都烂了,而且涉及军营,也不是他能独自处理的。
“我自甘下贱?钱啊,我要钱啊,不发响我能怎么办!”
火神官被骂自甘下贱,仿佛被戳到了痛点,用尽全力嘶吼起来,一副自己被逼无奈的样子。
赵林云直接手掌上移,扼住火神官的脖子,将其从地上举起。
“欠饷?你在军营赚得比饷银多多了吧!我看你是因为朝廷不发饷银,你没有办法喝兵血了吧!”
“我……”火神官面色铁青,双脚在空中乱弹。
“是没了赌资,还是没了嫖资?说啊……”
“我……”
赵林云松开手,飞起一脚踢在了火神官的胸口。
火神官还没缓过气来就在空中被踢飞,鲜血喷了苏元一身。
轰隆一声,院墙被撞碎,火神官瘫软在地,鲜血顺着嘴角留下。
也还好火神官是武者,不然这一脚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欠饷自然是大事,但军队腐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从上倒下喝兵血吃空饷。
也正是因为这样,朝廷养兵成本年年增加,年年不够。以至于那些倭寇就能在太岁头上动土。
“带回诏狱,我今天保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踢了一脚之后,赵林云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脸上重新挂上了淡漠的表情。
几名锦衣卫立马冲过去,两把大铁钩贯穿琵琶骨,将口吐鲜血的火神官押了起来,等着他的,将是诏狱的十八般酷刑和本来应该在这和他接头的木下林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