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护士倒飞出去。
——虽然它并没有持续去拔那根针管,虽然它已经暗下决心要先对付这个病人,但即便速度很快,错误的选择也是致命的。
梁宿本就一直绷紧神经。
就对方失误那一呼一吸的时间内割断右手和胸腔位置的束缚带,然后一拳砸向护士的头颅。
单论力量,她的力气比不上阿纳托利。
奈何对方只是塑料做的人体模型,比活人要轻很多,她这么尽全力的一击足够让护士倒飞出去砸到墙上。
护士与墙面相撞的声音令人牙酸。
它晃晃悠悠立起来。
头上裂了道口子,脖子也有些歪了。
这对人体模型而言应该不是什么致命伤,但即便如此,那女声依旧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见鬼!
见鬼——!!
你哪儿来的刀!?哪儿来的!
今天你必须打镇静剂!”
它向着梁宿这边过来,听着愤怒不已,但实际行动却不紧不慢。
不知道是它只能走那么快,还是想创造压迫感。
“知道吗?
就算没有束缚带你也离不开这儿的,你只能乖乖听话——!!
乖乖去——!”
护士的狠话只放到一半。
因为一把手术刀飞过来,无比精准的扎穿了护士的眼球。
“啊啊啊——!!!”
不得不说。
这种用来展示人体肌肉结构的人体模型因为没有皮肤,所以眼睛部分没有眼皮遮挡,眼球目标要大不少。
梁宿丢手术刀的时候几乎没有瞄准。
她带着嘲讽开口,那语气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叫什么叫?
你不是想扎我吗?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呢,怎么连这么一点点痛都忍不了啊?”
护士的惨叫愈发刺耳。
先前只是凄厉,现在则带上了怨气。
它嘴里不住喊:“去死——!!
去死!”
因为疼痛,也因为丢出去那把手术刀的惯性,轻飘飘的模型护士再次砸在墙上又摔在地上。
它的身体又多了些裂纹。
声音也渐渐和活人有了区别,像加了电音特效一样。
那小动静,简直让人听了之后分不清听感到底是恐怖感居多,还是诙谐感居多。
嗯……
大多人应该是分不清的。
但对梁宿而言不是。
她只能感觉到诙谐,并且在感到诙谐的同时立马选择嘲笑:“怎么?
你也有个rap的梦想吗?
你看你那个眼睛它又大又圆?”
护士并没有听懂梁宿话里的全部含义,但这也不妨碍她感受梁宿话里的讽刺。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被手术刀扎穿的眼球位置居然流出了黑乎乎的液体,看着像血,又像是眼泪。
愤怒终于战胜了疼痛。
护士就这么流着“泪”爬起来,扑过来,扑向失去唯一武器后手无缚鸡之力的梁宿。
它狞笑着嘶吼——
“去死吧!”
但迎接它的是另一样尖锐物——注射器的针头。
护士的另一只眼也被贯穿。
疼痛来得汹涌。
但这一次,它没能发出尖叫。
因为依旧躺在床上的梁宿毫不犹豫地把“镇静剂”推进去半管。
护士迅速失去了生机。
罪魁祸首梁宿笑了笑:“真不经激啊。”
.
从它显露攻击性那一刻开始,梁宿就已经决定好要怎么解决这打眼一看就没什么脑子的家伙了——
.
她敢把手术刀掷出去是因为她那时不需要这个。
因为那会儿的梁宿已经割开了能割开的所有束缚带。
虽然因为有脖子上的项圈存在,她不能起身把脚上那一根横跨床铺的束缚带割断。但因为绑法的原因,她可以把脚抽出来。
至于把手术刀丢出去之后要用什么做武器……
那也很简单。
梁宿稍稍用力,拔出那根装着所谓镇静剂的针管。
比她预想的还顺利。
她现在怀疑那护士之所拔不出这玩意儿是因为护士是塑料模型。
模型的手比较滑,又僵,所以它才不好发力。
不过管他呢。
反正最后时拔出来把护士解决掉了,接下来只需要解决一下自己不能做大动作的问题……
梁宿再次摸上项圈。
没有接口,也没有缝隙。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头顶的灯光变成红色,有规律的闪烁。
警报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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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那护士果然会有麻烦……
看来动作得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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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宿花了两秒思考。
破坏或者拆掉脖子上这玩意儿的可能性好像不大,但没关系,思路要放开。
项圈不好解决那就从好解决的的部分下手。
比如旁边那个电子屏。
毕竟这是在副本,项圈本不可能是好东西,就算不会电击也会对乱动的病人有其他惩罚。而这电子屏可能和项圈有些关联,也可能没有。
反正不会是好东西。
总不可能一边要把你弄死,一边好心给你留个医用监测仪吧?
可惜梁宿够不到任何能用来砸机器的东西。
只能用手了。
希望这电子屏硬度一般吧。
梁宿当即半直起身子。
项圈的“嘀嘀”声本该掩盖在警报声里,只是因为项圈贴着皮肤,声音经固体传导依旧能让梁宿听清。
那电子屏就在病床上方,倒是方便梁宿动作。
找到外壳衔接处。
用枕头垫着挥下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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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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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拳。
外壳飞了,看得到内部错综复杂的结构。项圈的“嘀嘀”声有要停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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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拳继续隔着枕头打。
原件碎裂的声音是听不到的,但就这破枕头,棉花又少又薄,完全能感觉到那些元件的碎裂程度。
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是能防止碎片飞溅的。
.
项圈的声音哑火。
警报的声音则更加急促。
——感谢科技的精密性,但凡缺一点儿、坏一点儿都不能正常运行。
梁宿这么想着,带着愉悦的笑又朝着电子屏补了两拳,然后才跳到地上把人体模型护士的头和脚拧下来。
警报的声音已经到了正常人无法接受的状态,外面也隐约传来脚步声。
梁宿成功拔出手术刀和注射器。
她的笑容在一明一暗的红光中显出一种异样而癫狂的美。
她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气音。
借着红光找到墙壁上的插座——水泼普通插座会把电路烧坏,而镇静剂也是液体。
因为怕触电,所以梁宿隔了一段距离就着注射器往插孔里射黑绿色镇静剂。
结果这玩意儿的效果比想象得还要好,导电,还有些许腐蚀作用。就那么一点点,刚碰上就直接一路火花带闪电把电路干废了。
四周瞬间黑下去。
不是因为副本本身的规则或怪物之类的因素,而是因为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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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梁宿。
.
占据主动权的她当然不会再畏畏缩缩。
最保险的方式是先把塑料护士的白大褂穿上,但梁宿不,她收起针管、手术刀,拎起护士的“尸体”往外跑。
她笑得张狂。
空荡的走廊将她的声音放大不少,整个楼层都回荡着她充满兴奋的声音。
——黑暗中警报依旧响亮,想来是有单独的供电系统。脚步短暂的嘈杂几秒,继而更加急切的响起来。
他们在靠近梁宿。
梁宿也在靠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