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里顿时一片混乱。
楼上的窗户里纷纷探出头来,连顶楼都不例外。
“到底是谁干的?”
“说来惭愧,下官的视线一直在青鸾姑娘身上,竟没有看台下发生了什么。”
“说得正是,大家都在看青鸾,谁也没留意台下。”
“这个青鸾着实可惜,竟无人看到她的真实模样。”
“就这身段这舞姿这琴艺,青鸾姑娘当得起一句绝世佳人。”
纷乱中,主楼的一个楼梯口,一个衣着简单带着头纱的小丫头用白纱遮着一个女子躲闪着而来。
小丫头对拦着自己的侍卫说:“哥哥,求您让我青鸾姐姐上楼躲一躲。”
白纱上有黑墨,白纱下的女子脸上也有黑墨,正是从台上匆忙下来的青鸾。
侍卫自然也将之前的表演看在眼里,此刻不由得松动了。
“妾身狼狈,恐污了贵人,必不会打搅其他贵人,只求能有个地方清洗一二。”
她仅仅露出了半张脸,虽还有残余的墨痕,却依然绝美无比。
侍卫便不由得退开了,还小声叮嘱了一句:“动作小点,别惊扰了大人们。”
青鸾便抬起眼,脉脉含情地对侍卫说了句:“多谢大哥仗义。”
然后伸手拉住了小丫头的手。
正是小七妹和青鸾,她们又一次手拉着手。
时间倒回到之前,青鸾刚从花船上下来,还没上台,就看见小七妹迎面对自己走来,只低声说了一句:“姐姐帮我。”
那便帮了。
……
二楼,第三个窗户。
小七妹见到有人影闪动,有人凭窗而站,有人往楼下指了指。
那个凭窗而站的不是别人,正是仓司大人。
小七妹或许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但青鸾一听就懂了。
以江宁府尹为首,整个江宁还有三司,帅司指的就是以朱合洛为首的节度使司,掌各路军政,受枢密院辖制。
漕司便是以王定国为首的官府各路转运司,掌一地所有财赋与民政。
仓司便是提举常平司,掌常平仓与贷放钱谷等事。
若江宁各路官员都受邀至此,掌管一地粮草的仓司大人也在此便不稀奇了。
若只有自己,这等疯狂的事就是敢想也不敢做,但有小七妹在,她就平白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我头纱里有上次你配给我的麻沸散,我拖住一个,其他的你只管动手。”
青鸾不由得握紧了小七妹的手,跟在她身后往楼上走。
才上得楼来,便见一间间雅室全都室门紧闭,隔得不远便有侍卫守护在一旁。
小七妹装作被前面的侍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绕去敲响了第三间雅室的门。
“妾身青鸾,求一间陋室,洗一洗面上的墨汁。”
她的声音清脆,又故意说得甜腻,室门很快就打开了。
才刚开门,门里门外都吓了一跳。
开门的竟然是木砚。
小七妹的手跟脑子一样快,闪电般地伸手点了他的穴,口里还说着:“多谢小哥。”
青鸾见状,立刻顺着开门的动作进去,盈盈一低头,行了个婀娜多姿的礼来。
里面有人用粗犷的声音故作文雅地说:“青鸾姑娘不必忧心,明珠蒙尘也必有大放异彩的一天。”
还有人说:“连京都来的朱少爷都将绿绸花投给了青鸾姑娘,可见青鸾姑娘才艺真有过人之处。”
小七妹推着木砚进去,又细心的用脚关上了门。
她一直低着头用木砚挡住自己,此刻门一关,见前头来了六只脚。
首当其冲的便是穿着军靴的两只脚,接着是两只穿着羊皮高底翘头靴的脚,最后才是朱季川常穿的文生平头靴。
屋子里竟然有四个人。
朱季川和木砚为何会在这里?
木砚见了自己,虽然被点了穴,为何却没有反抗和示警?
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该怎么做?
“木砚,愣着作甚,还不送青鸾姑娘去里屋洁面。”
正是朱季川温润的声音。
小七妹抬头,见木砚冲自己飞了个紧张的眼。
似乎是想传递什么信息,但着实跟自己没有这方面的默契,看不懂。
于是小七妹悄悄解了他的穴,改捏住他的脖颈,一手扶起青鸾,娇声道谢:“多谢各位大人。”
接着,便随着木砚一起去了隔间。
说是隔间,不过同一个雅室,中间隔了一圈雅致的围屏。
但一进围屏里面,木砚就火急火燎地来拉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救”字。
救?
救他?
还是救朱季川?
朱季川为何会在这,为何木砚觉得他会有危险?
小七妹用另一只手解了他的哑穴。
木砚一边点头,却没有开口,依然用指头在她手心写着字,一双眼睛还瞟着外面。
小七妹皱了皱眉,手心痒,他写得又太快,她只认出了“大少爷……水……”
反而是青鸾都认出来了,对她贴耳低语:“他说大少爷奉命来治水,被软禁。”
朱季川奉命来治水,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