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成一条胳膊落在血泊之中,像被砍了身首的地龙,指头还在打颤,吓人极了。
在场的男子均吓的脸色铁青。
刘庞直接晕在了位置上,纪舒瞥了他一眼,抄起茶碗把人泼醒了。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刘庞恨不得跳到椅子上去,眼泪鼻涕都糊在了脸上。
他好后悔,早知会招来这么个煞神,他就不会贪图那点子赈灾银了!
纪舒面色如常,祁野动手时将她挡在了身后,她什么都没看见。
但心下说不惊慌是不可能的,但她更在意……祁野竟因为她斩了赵首辅旁系子弟的一条胳膊……
鲜血顺着刀刃低落在青砖上,赵有成不断往后拱着身体,眼神见了鬼似的惊慌!
他大喊大叫,哭道:“姓岁的!你敢动我——休怪我叔公杀你全家!!”
“断你手臂之人是我,若有不服,叫你爹来找我,别找错了人。”
祁野一手拿下了面具,几人纷纷呆住了。
“将——将军!!”
刘庞摔坐在地,他早该想到的!纪舒一个商贾,怎敢驱使侍卫砍了赵家旁系的胳膊!!
赵有成目眦欲裂,他家虽有赵首辅和三皇子做靠山,可也仅是位高权重,哪有祁野手上的兵权来的直接!
简而言之,他招惹不起祁野。
祁野提刀上前,将刀架在赵有成的肩膀上,用他一身上好的狐氅抹干净了刀上的血迹。
淡淡道:“岁姑娘千里送军需,解救龙虎军和沿安府百姓于水火,岂是你这膏粱子弟能羞辱的。再叫本将军听见你对她说一句脏字,本将就绞了你的舌头。”
泼天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赵有成一动也不敢动,眼珠子瞪得老大,颤抖不止。
刀面反照出他惊悚的面容。
双腿抖得厉害,没一会儿洇出一片黄痕,赵有成竟直接被吓尿了。
刀离开他肩膀那一瞬,赵有成两眼一翻,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祁野余光乜了一眼刘庞,“你,找个人把他抬回去。赵家若想评理,来军营找我。”
刘庞跪着冲他拜拜,赶紧跑出去找人。
与此同时,议事堂内其他东家也迅速签下了契书,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赵有成。
祁野连赵首辅的旁系都敢砍,何况是他们这群做生意的商户。
纪舒收齐了契书,却发现祁野不见了。
到马车旁车夫才告诉她,“将军说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纪舒不做他想,静静在马车上等着,祁野很快便回来了,换了身外衫,刀也归鞘了。
“方才可有吓到你?”
“将军挡的严实,我什么也没看见。不过也怕,怕赵家真因此找将军的麻烦。”
祁野松缓了表情,“他们不敢。”
即便敢,赵首辅也不能拿他如何。
纪舒笑道:“我们今日便搬去甜水街,马上正旦,镖局的兄弟们送我一路不易,我打算犒劳他们,大家一起过正旦节。将军呢?是同我一起还是……”
祁野抬手碰了一下她的脸,一触即分,温声说:“我回营中一趟,解决一些事情,再去陪你。”
“出何事了?”
“瓦剌大王子带兵直逼大秦边线,不似是要议和,我要点兵出征。”
之前祁野生擒的两个皇子,都是瓦剌大王子的儿子,他八成是来救儿子的。
纪舒点点头,“将军万事小心!”
这边浓情蜜意,赵家却是鸡飞狗跳。
赵有成和他的断臂一块被送回赵家,赵夫人哭的肝肠寸断,追着赵利打。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让儿子去!我儿怎么可能断了胳膊!我可怜的儿啊!!”
赵利脸色青白,任赵夫人在他身后发疯,一把捉来知府衙门的衙役,怒道:
“是不是那岁老板的人伤的我儿!!”
“给首辅大人发信!我要伤了我儿的贱人死无葬身之地!!”
赵夫人扑在地上哭着叫嚣。
衙役挣扎着说道:“不、不是岁老板干的,是祁将军干的!”
“什么?!”
赵利一懵,手松开了。
衙役脚沾了地,赶紧把祁野的话重复了一遍,留下一句:“将军说了,要您找说法去军营找他。该说的小的都说了,得回去和知府大人安排赈灾之事了。”
说完,跑的无影无踪。
赵利夫妻俩都傻眼了,赵夫人扭曲了表情,“祁野!竟然是他!!”
赵利转身进了堂屋,赵夫人趔趄着追了上去。
“夫君!你要赶紧给首辅大人发信啊!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
“蠢货!发信发信,你以为发了就有用了吗!能奈何得了祁野了吗!你知道他手下多少人?!”
“即便是权倾朝野,也不能随便砍人胳膊啊!”
赵利目眦欲裂,“随便?你儿在他跟前说了什么?他骂了救祁野于危难的人!祁野也说了,这沿安府都是她救起来的!蠢货,你还不懂吗!”
赵利跌坐在圈椅上,揉着眉心。
“错了……我本以为那岁老板背靠刘庞,没想到她早已和祁野搭上线。我早该想到的……怪我,是我害了成儿……”
他掩面痛哭,若早知如此,他根本不会去叫赵有成送死。
祁野这番是想护着纪舒,把功劳堆积在她身上,这样一来就是首辅,也动不得纪舒!
赵夫人哭的断肠,忽然间,她想到一人。
“不对,还有人——公主!公主一定能帮咱们!”
赵夫人爬起来就往后宅跑去,赵利暗骂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谢上善被安顿在东厢房的正房中,她不仅是皇帝的六公主,还是三皇子的亲妹妹,赵家的表小姐。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利才会拿白米给她出来做样子。
可是谢上善只表演了两天就不干了。
祁野没等到就算了,她整日面对那些衣衫褴褛的贱民,都要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彼时,丫鬟正给躺在软榻上的谢上善捏胳膊。
见她满脸厌烦,忍不住劝道:“公主要不还是回京吧。在这儿等不到大将军,回京总能等到了。”
“等到又如何,他不知又有什么借口!反正我一定得见到他,决计不能叫那女人截胡了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