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谨行给打肿了手心,哭的浑身上下全都红了,伺候他的婆子吓得大惊失色,抓着祁谨行就要回去上药。
喜桃把人拦了下来,“诶!哪儿去!夫人还没发落完呢!”
纪舒:“把今日的字帖重新抄一遍,再抄成这个德行,今日就写到我满意为止!”
“少夫人,您不能这样啊,马上天黑了行哥儿还没用晚膳呢!”
“喜桃,把无关人等都清出去,别打搅行哥儿和渊哥儿学习。”
喜桃应了一声,抓着婆子的胳膊就把人拖出了长乐院。
祁谨行边哭边去拿笔,红肿的掌心根本攥不稳,写出来的字也是歪七扭八的。
纪舒拍了拍纪潜渊的肩,“回你院里吃饭去吧。”
“母亲,弟弟他……”
纪潜渊瞧祁谨行可怜,想要张口求情,却被纪舒打断了,“乖,回去。”
他冲纪舒作揖,带上书童离开了长乐院。
纪舒叫人找了个摇椅来摆在庭院里,躺下闭目养神,静等着某些人找过来。
没过多久,声音如期而至:“要死了!这还了得!纪氏!纪氏你给我过来!”
李氏风风火火闯进长乐院,喜桃装模作样的拦着。
“大夫人!我们夫人在看行哥儿练字呢!”
“什么狗屁,我都听椿妈妈说了!我行儿呢!”
“祖母——”
“行儿!”
祁谨行看见李氏,丢下笔跳下椅子就扑了上去,鼻涕眼泪蹭了李氏一身。
“祖母!母亲打我的手心,好疼啊!母亲还不给我上药,还要我写字,行儿疼死了!”
“岂有此理!纪氏你给我过来!”
纪舒搭着喜桃的腕站起身,“婆母是来给行哥儿求情的?”
李氏抱着祁谨行,对他肿起来的手心哈着气,满眼心疼,“纪氏,你有了养子就不要亲儿子了?!你这么虐待行哥儿!椿妈妈,你去把二爷请来,我要他找纪家说理去!我们这是娶回来了一个多狠毒的儿媳啊!”
椿妈妈知道内情,并不敢去,扒在月门那儿支吾。
“婆母别着急,先看看这个吧。”
“什么东西!我才不看,等你爹娘来了咱们细说!”
“您还是看看吧,这可是行哥儿的‘大作’。”
李氏一脸狐疑,一边接一边嘀咕:“什么东西……”
看见字帖上的画,李氏顿时没声了,她有些气短:“行哥儿,这、这你画的?”
“哇!祖母,我知道错了,我只是随手画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跟母亲道歉了,可母亲还是打我!”
纪舒:“行哥儿画这个就罢了,偏偏还不敢承认,张口推给渊哥儿。这几日他在我这儿练字,没一日定心,媳妇教训他是为了他好,和渊哥儿一样教育,就这样婆母还要说我偏心?”
李氏气势瞬间矮了一头,“就、就是这样,你也不能这样打他!打就算了,手肿成这样,还抄什么书啊,明日补上不行吗?”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渊哥儿已经提前把明日的帖子都练完了,行哥儿呢?长此以往距离越拉越大,婆母是不是又要说我偏心?”
纪舒一张灵巧的嘴,堵的李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祁谨行眼瞧着李氏也不中用,生怕自己被纪舒整的更惨,哭的更伤心了。
李氏顾不了许多,抱了孙子就走,纪舒一声令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氏瞪圆了眼,“纪氏你要造反?”
“儿媳不敢。只是今日儿媳必得看着他把字帖练完。若婆母硬要插手……”
纪舒揉了揉山根,摸索了附近的圆凳坐下,叹息道:“就劳烦婆母给我立个契状。不论行哥儿日后学业如何,都与儿媳无干,儿媳就不紧着逼他,让他顺其自然。”
“祖母,答应母亲,答应母亲。”
祁谨行眼珠都亮了,他拽着李氏衣袖,“行儿自己能学好,不用母亲帮,之前母亲不在,行儿也学的很好。行儿不和那屎、不和哥哥比!”
“这、这……”
李氏额上冒了汗,她直觉认为这契书不能立,可乖孙在一旁求,纪舒的人又拦着不让走……
李氏一跺脚,立就立!
“纸笔拿来!”
喜桃风一样跑到桌边,拿了祁谨行的纸笔铺到李氏跟前,纪舒坐在一旁说:
“儿媳如何说,您就如何写:天治十五年四月二十日,今武定侯府侯夫人祁李氏立契……”
李氏硬着头皮写完了契书,喜桃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取出一盒红泥。
“夫人,需得按了手印才行。”
她瞪了眼纪舒,按了泥落了手印在末尾的名字上。
“呜呼!以后就不用母亲管了!!”
祁谨行像断了线的风筝,欢呼着跑出长乐院,瞧着手心也不疼了。
李氏总觉得自己掉进了纪舒的圈套,她看着叠契书的纪舒,喘着气儿说:
“纪氏,你别以为这东西就是你的‘圣旨’了,行哥儿是你的孩子,你若不上心偏去调教别人家的,我必跟你没完!”
李氏追着祁谨行跑了出去,纪舒心情大好,吩咐喜桃:
“马上春就过了,叫厨房最后做一次锅子,把潜渊叫来一块儿吃饭。”
“是!”
纪霏霏回长乐院时,婆子们正把锅子往外撤,纪舒躺在摇椅上,在前廊下乘凉,纪潜渊在一旁背书。
“姐姐这是刚用完饭?”
纪潜渊冲她行了个礼,退到了庭院里。
纪霏霏笑着说:“姐姐也太任性了,竟先斩后奏起来,我今儿回家见了爹和母亲,可气坏了,直说要来找姐姐呢……不过叫哥哥大嫂劝住了。”
纪舒脸上盖着帕子,慢悠悠扯下来,慵懒的掀开一点眼皮,“你晚饭吃了?”
“在纪家吃了。”
“我瞧你吃多了撑得慌吧,否则怎么今日废话恁多。”
纪霏霏面皮一僵,气笑了,正要张口,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内院月门下走来。
“姐夫——”
“舒儿!母亲立的那张契书在哪里?给我!”
“二爷要那做什么。”
纪舒懒得起身,别了头过去,抬起团扇在四周扇了扇,厌恶的拧眉。
“二爷喝酒了?”
廊下的灯笼照出祁承序脸上的绯红,看样子还没少喝。
他半蹲下身,手搭在纪舒的摇椅上,低声哄道:“舒儿,母亲眼界窄,我知道你打行哥儿是为了他好,那契书不该立的,你给我,我撕了它,以后你好好教行哥儿,母亲那边我去帮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