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南都守备营。
张六刚率军回营,内守备梁保便迎了上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慈航观的人抓到了吗?”
两人同是慈航观的下属,张六又是梁保一手提拔上来的,平日里的关系本就很亲近。
“当然没有。”张六道。
梁保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眉头紧皱:
“莫非是走了另一条路,你赶紧带人去另一路看看,希望还来得及援手。”
他连宫里的人手都移交给了观主,如今已经是彻底上了慈航观的船。
得知慈航观被打为叛党,他第一时间便将快要生产的妻子送走了。
两人一个做宫女一个做太监,自小在宫里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
二十五岁后,他想办法把妻子放出宫外,两人在外头安了个小家。
如今他恢复成了正常人,妻子有了身孕。虽说冒着杀头的风险,可那日子也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留在南都守备营顶着,就是希望无论观主是否还活着,慧静道长都能看在他鼎力相助的份上,用仙露保他妻子平安生产。
因此,他也格外紧张慈航观弟子的安危。
“梁大人,不用了。您看那……”
张六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屋子一角那盖着白布的担架。
梁保走过去揭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把黎庚元杀了!”
他先是吓了一大跳,后又开始思索,他们两人联手控制住南都守备营的可能性。
他在南都时日尚短,又是个太监,在军中可没有这等威望。
张六就更不必说了,是他从一个小小百户提拔起来的,更说不上什么根基。
张六笑嘻嘻道:
“大人说笑了,属下哪有那个本事,是观主杀的。”
梁保顿时又惊又喜:
“观主平安回来了?”
“没错,不仅平安回来,还于千军之中捉走了黎庚元……”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观主在江边杀死黎庚元,收服两千守备营兵马的事。
“观主令属下想办法收服营中其余兵力,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待会还请大人帮忙配合。”
梁保得知观主的能耐,顿时一颗心就全部放下来了。
叛党就叛党。
观主法力如此高强,何愁不能顺利拿下南都城与更多的城池。
他好好效力,到时候便是新朝肱骨!
“你说,我肯定配合你。”
张六是观主亲自要求提拔的人,如今又被委以重任,肯定是有些能力的。
他可以相信张六的计划。
实际上,张六在回营的路上,就已经安排好了。
如今来找梁保,也是因为需要梁保配合一些小事。
士兵营房那边,张六手下那三十多个能说会道的士兵,一回来就派了一部分人,分头去了其他卫所在的区域。
这些人里,大多数是很早就跟随张六为李千户办事的。
一部分是张六成了千户后,在手下士兵里挖掘出来的。
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不仅能说会道,在张六的刻意安排下,还时常去其他卫的营房厮混交朋友,与其他卫的士兵十分熟悉。
张六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那就是观主的耳目和嘴巴。
这番安排原本是为了掌握其他卫的消息,以便观主问起来时不要开天窗。
如今也方便了消息的传播。
他们回到营房的时候,正是留守士兵操练结束,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士兵们很聚集。
守备营的将官们向来懒散,下午都是要回营房休息的,吃饭也不与士兵们在同一处吃,因此倒是方便了他们行事。
张六的人跑到各自负责的卫,便开始完成张六所交待的事。
“兄弟们,出大事了!”
“兵部尚书黎大人被人千刀万剐给杀了!”
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埋头吃饭的士兵们的注意。
黎庚元统治南都守备营十多年,谁都知道,不管是被克扣的军饷,还是那些缺德的政令,都是出自他手。
听说他死了,底层士兵们心中下意识就是高兴。
但谁也不敢表露出来。
“真的假的?”
“兄弟,这种大事可不好开玩笑,会要命的!”
一开始,谁也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
“当然是真的,尸体都被抬回来了,待会儿你们就能看到。”
这话一出,大家终于相信了这个消息,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那么多人护着,黎大人怎么会死?”有人问道。
“自然是因为杀他的并不是人。”
传话的士兵煞有其是地先卖了个关子。
“不是人那是什么?”
“难道是冤魂索命?”
“不是冤魂,是神罚!”
那传话的士兵一脸庄重地道。
“当时,我们这两千人正在追击慈航观弟子,那位神仙突然光芒万丈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一挥手,就掀种起狂风,将所有箭矢都吹落在地,大家都吓傻了。”
“黎大人也快被吓死了,赶紧让咱们把他护在最中间,谁知道,那神仙直接站在原地抬手一抓,隔着千军万马,黎大人就被她给弄过去了!”
“然后她便当场宣布了黎大人的种种罪状,将人千刀万剐了!”
“忠勇卫那个千户你们知道吧,平日里也是作恶多端的主,当时估计也是心虚,想趁乱溜走,都跑出十几丈远了,也同样被神仙一伸手就抓到了面前,问过他的罪状后,直接当场砍了头!”
“忠勇卫那些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听他讲述的士兵们这下丝毫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
因为两千人亲眼所见,就算吹牛也不会太夸张。
他们不在现场,倒是没那么强的恐惧之心,反而对那神仙很有好感。
“这么说,那还真是一位惩恶扬善的好神仙啊!”
“这事传扬开去,不知道上头那些人能不能收敛些。”
“要是那位神仙能把所有的贪官污吏都杀了该多好,那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唉,那都是奢望,大家小声点,被上头听到我们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