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你姨娘青楼出身，只能称得上纳妾，而并非求娶。”
    “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姜大人还这般嘴硬，”姜离呵了一声：“也是，我忘记了，在宣国，宠妾灭妻乃是重罪！姜大人熟读律法，自然不敢承认你和你那妾侍杀害我母亲！”
    “你胡说——”姜芷恨不得扑到姜离面前，但被她的侍女直接拦下。
    姜离仍旧不看姜芷一眼，继而冲姜父说道：“……姜大人为防止这件事情被揭穿，你硬生生让妾伪装成正妻。”
    “姜离你胡说什么！！”姜芷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吗？”
    姜离于此刻看了一眼姜芷，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之后，嫡长女被伪装成庶次女，庶次女被硬生生被抬成了嫡长女，如果这就是姜大人口中的为我着想？为我谋划？那姜离可真不敢当！”
    从明大人出现在姜府门前，姜离一直没怎么说话。
    甚至可以说，存在感很低
    但是此刻，她这一番质问姜父的话，却直接震翻全场。
    场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姜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以为她只是知晓自己的身世，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全部知晓的？
    “父亲大人求娶我母亲，难道不是因为林氏家族的财力吗？”
    “林家乃富贵之家，当地富庶之家，我母又是林氏唯一嫡女，陪嫁之物数不清，而姜家当时财力亏空，甚至负债累累。”
    “父亲不是因此打起我母亲的主意吗？最后想方设法将其娶回家。”
    “我母嫁入姜家，陪嫁直接解了当时姜家的难，可谁知道，父亲你在姜府渡过难关之后，竟狠心杀害了姜家的恩人，着实狼心狗肺了些。”
    “谋害恩人，此乃罪一。”
    姜父辩驳：“你胡说——！”
    “宠妾灭妻，此乃罪二。”
    “嫡庶交换，此乃罪三。”
    “谋夺嫁妆之罪，此乃罪四。”
    “姜大人罔顾嫡庶尊卑，将我朝律法玩弄于掌心，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综上所述，数罪并罚，该当何罪！”
    她掷地有声的论罪。
    场上人看向姜离的，全都变了。
    “姜大人为主谋，你身边那位本该是妾室的姨娘，为同谋，亦是凶手。”
    她站在榕树下，平静的嗓音说出这么多年被掩盖的真相，一时间，场上无不胆寒。
    今日这场回门宴，从明大人出现在门口，再到大理寺卿出现，一直到最后来到西北小院的时候，姜离好似一直都游离在整个事件之外。
    可当下，众人才发现，在今日这盘棋上，她才是那个最恐怖的执棋人。
    不着痕迹，直接揭穿了隐藏多年的事情经过。
    “世子妃，你这个故事讲得实在是生动，所有事情看似都很合理，但是正因为太过合理，才漏洞百出，堂上讲究证据，只凭你嘴上这些话，可实在无法说服大家！”
    张承鸣看了好长时间的戏，嘴角微微一笑，从人群后方缓缓踏步而出。
    场上不少人有相信姜离的，毕竟这个院子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也有相信姜父的，毕竟这么多年，他在外的名声不似那种宠妾灭妻、杀人灭魂的狠厉。
    姜父冲张承鸣看去，还是他这个女婿好啊，幸亏有他，不愧是要做状元郎的人。
    今日，他若熬过这一遭，他日，定好好扶持张承鸣。
    “我倒是不知道，将原本的事实经过讲出，竟然成了‘太过合理’，还有……”姜离漫不经心的笑了：“张贡元不妨解释解释，事实之下哪里出现的漏洞。”
    张承鸣那番话本是为了逼问姜离拿出证据。
    可谁曾想，她并未陷入自证的陷阱，反倒是先让他解释他话里的漏洞。
    “有种你就拿出证据，不然……你今日就是胡言乱语，刻意栽赃！”姜芷在刚刚的惊惧交加之下，颇有种破罐子破摔。
    她不相信姜离所说的，即便再合理，只要没证据，她岂会相信。
    三言两语，就夺了她母亲的主母之位，她好好的嫡女，差一点儿就被拖到庶女坑里。
    “既然你着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姜离并未再多说，反而一步步朝着古井旁边走。
    “母亲，害您的凶手，如今都在此了，女儿随后就带您回家。”姜离冲着古井说道。
    随后松云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一截养魂木，走向姜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彻在众人耳边。
    “姜一元，你好狠的心！”
    姜父腿直接一软！
    怨魂霎时间直接出现！
    众人待看见怨魂真容时，场上不少人都吓得连连后退。
    就连姜芷也吓得魂不附体，她呆看着眼前和她母亲面容一样的女子，直接傻眼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姜离刚刚所说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人证竟然就在眼前。
    姜父死死的闭上眼睛：完了，全完了！
    场上所有人神色皆是大变。
    姜芷和张承鸣压根没想到，院子里竟然镇压着一个怨魂。
    他忽然明白，为何姜离说完质问姜父的话之后，姜父只敢否认，却压根拿不住辩驳的话。
    因为他们都清楚，只有真相还原，缺少证据是无法被定罪的，那如果人证尚未来得及被毁灭呢？
    那么，姜离刚刚所言的数罪，对于姜府来说，无异于灭府。
    他忽然后悔刚刚说话了。
    若姜府受损，那他岂不是也被连带会遭受影响。
    等等！
    如果姜家气运低迷，那他便可以借此机会趁机夺过来。
    理清所有一切的张承鸣，当下心情甚是美妙，但面上的表情要保持和场上围观者一样的震惊、难以置信。
    姜离瞥了他一眼，将他眼底兜兜绕绕的算计皆收于眼下。
    姜家经过如此一遭，会被重创，但……定海神针只要在一日，姜家就不会倒。
    姜家气数未尽。
    空中，怨魂在狂笑：“姜一元，我待你情深义重，带来的嫁妆帮你填姜家的窟窿，你是如何待我的？”
    “恩将仇报，宠妾灭妻，同那白眼狼夺我性命，生剥我皮囊，姜一元，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待我被害死后你也不放过我，夺我财运，为姜家所用，姜家一直吸食我血肉从未停过，你姜家一切吃穿用度，若没有我，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可是你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你将我身上的价值榨干净之后，生怕我报复姜家，便一直镇压我，甚至不惜以姜家气运为锁，灭魂阵，陨灵阵相互叠加，不给闯入者一分生路，也不给我灵魂一丝逃出的可能。”
    “你简直猪狗不如！”
    “你这般对我也就算了，可是你是怎么对璃儿的，我可怜的女儿，本该被娇养长大的嫡女，从我被害之后，过得竟不如府上下人。”
    “姜一元，你简直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