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讲原理吧。”林恩开口。
    霍尔恭敬地立在一旁，眼神澄澈得像是雪豹。
    “铅室法的制取效率虽然是当下干馏法的两倍，而且还降低了反应难度，让规模化生产成为了可能……但还是非常烂！”
    炼金术师学会：所以还在把干馏法奉为机密，谁敢泄露干馏法就要从炼金学会除名，甚至抓入大牢的我们算什么？！
    ——勿 cue 谢谢。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午，发现了问题所在。”
    说到这里，林恩看了眼学徒们。
    被扫过的学徒顿时有些瑟瑟发抖——不会要把我们给优化了吧！
    但林恩说道：“和工人们的操作熟练度无关，而是铅室法本身的缺陷。”
    铅室法的步骤之前就说过了，熬汤！
    那么这个过程，就必然离不开加入汤料（硫磺与硝石），以及不断地添柴点火，最后再把获取的硫酸转移出来这三步。
    而在实际的生产过程中，一炉原料反应完毕，就得中断下来，收集产物后再加入新的硫磺硝石、重新点火……
    这还只是主要流程。
    实际上，每个环节都得经历大量的辅助操作，不仅浪费了时间，还增加了人工劳动，效率非常低下。
    而如果能将“间歇期”给优化掉，就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
    至少降低百分之八十的人工，提升一半以上的速度！
    而要做到这一点，从反应过程就很好理解了。
    在林恩的引导与启发下，霍尔也渐渐地有了思路：
    “铅室法的实际反应就是二氧化硫被氮氧化物氧化，说白了就是不断地加热硫磺和硝石……
    “如果能稳定提供这两样东西，那就可以将间歇式生产变成连续流水线了！
    “但这肯定是不可能做到的……”
    刚说到这，霍尔突然就顿住了。
    如果按照常规思路来想，不可能同时满足，但想想林恩城主会怎么做！
    霍尔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苦思冥想。
    突然的，他眼睛一亮，几乎要跳起来，差点就打到林恩的膝盖了，语气激动地道：“一个铅室的确不可能做到。
    “但如果分成两个呢？一个铅室负责连续产生二氧化硫，而另一个铅室就连续进行二氧化硫氧化！”
    这样就能实现炼制过程的连续性，简直完美！
    霍尔说完，就觉得浑身有种爽到酥麻的感觉……这就是林恩城主的思维方式吗，用知识来对现实降维打击，简直不要太棒，偷了！
    但没等他兴奋太久，霍尔绿色的面孔又沉了下去，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
    “但这只是理论……”
    霍尔瞳孔都不禁扩张了几分。
    他的想法是没错的。
    但，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连续发生二氧化硫啊！
    想要连续产气，就得稳定燃烧。
    然而充分燃烧的火焰，这在中世纪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铁匠学会崇拜的铁匠之神，其能力之一就是“拥有永不熄灭的火焰”，可想而知稳定燃烧有多珍贵。
    林恩却笑了笑，提点了一句：“蒸汽机。”
    蒸汽机？
    霍尔下意识一愣，紧跟着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神色。
    对，白鸽城都捣鼓出蒸汽机了，而蒸汽机的锅炉其实就拥有着最稳定的加热原理。
    只要把蒸汽机的锅炉运用到铅室法，那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完美，这下是真完美了！
    而经过和霍尔的一番头脑风暴，林恩也总算把梦境世界接触过的铅室法彻底给回想起来。
    直到这一步，铅室法的雏形算是真正出来了。
    但也仅仅是早期雏形！
    事实上，距离成熟工艺，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不过林恩没工夫和霍尔探讨这种问题了。
    他直接给出了线索，道：“你还需要解决两个问题：如何加水。以及氧化二氧化硫之后的产物是什么。
    只要你能想通，产能还可以再往上提一提，比连续铅室法还要更高！
    当然我也给你两点提醒。
    第一点，还是专注于蒸汽机。
    第二个提醒：铅室法的核心步骤里存在着一种催化剂。也就是我告诉你的，在反应前后都不变，但反应过程中可能存在不同的存在形式，并且促进反应发生的物质。”
    霍尔立马严肃起来。
    经过林恩这番话，他才想起来，原来铅室法还有“加入淡水”这一环节！
    别小瞧了这点水。
    没有它的话，反应根本就没法进行，而且难不成干烧硫磺和硝石？
    听这简单，但仔细一想，怎么加水还真是个问题啊！
    这东西跟加入硝石和硫磺还不一样，不能直接塞进去，而是得注入到铅室内壁。
    如果是二十一世纪，很简单，用上离心进料泵就得了。
    但只可惜，现在是中世纪，甚至连蒸汽机才刚刚在白鸽城出现……
    “好好想吧，等硫酸工厂建立起来之前，你还没想通的话，我会直接告诉把成品交给你。不过那样的话……”说到这里，林恩还特地看了霍尔一眼。
    霍尔当场就燃起来了。
    这是城主大人刚才想出来的吧？
    伟大的城主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找到解答，我就算再差，几天应该就能搞定吧？！
    “对了，硫酸铵搞出来没？”林恩突然问道。
    这东西是杀死耕地中毒麦种子的关键。
    没有它的话，来年辉光城的贵族们要望着满地的毒麦掉小珍珠了。
    还有巨石城和浪花城……哦，这两座城市失踪了，那没事了。
    “我已经找到生产硝酸铵的办法了，现在正准备量产。制备出足够辉光城用的量的话，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够了。”霍尔说道，语气里并不邀功。
    毕竟这是身为白鸽城化学家的他应该做的。
    霍尔的这个态度让林恩十分满意。
    而且，工作效率也是真可以。
    或许他还真能在几天内走完铅室法几百年的发展路线，找到成熟的铅室法流程？
    “彳亍，给我几瓶，我试试效果如何。”林恩说道。
    霍尔赶紧招招手，学徒就赶紧带来了几个玻璃烧杯，里面就盛着大半瓶白色结晶固体。
    “米洛伽，一会儿控制一下你的火气。”
    林恩顺手把烧杯给了米洛伽。
    后者正要开口，林恩生怕她不小心吐出火舌，赶忙道：“老爷，您别说话。”
    硝酸铵这玩意儿能做炸药，还是铵油炸药的主要成分，就算不进行其他处理，它本身遇热分解的速度也极快……
    自己倒是不怕。
    就是旁边的莉娅、伊蒂丝和安蔓，恐怕得随机毁容两三个了。
    “咦咦咦——”
    早就知道米洛伽对她图谋不轨的伊蒂丝怪叫着，就躲到了林恩身后。
    然后趁着米洛伽投来视线之前，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过林恩大人，你打算怎么验证它到底能不能杀死地里的毒麦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