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月就说:“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世上哪有妖怪?”
说到后边她又奇怪道:“……不过就是我真要臆想个画中妖,你这么介意做什么?就凭这画里的人长了你的模样,你不高兴?”
常许没说话,季鸣月等了他一会,又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你不高兴就拿回去吧,不过你要帮我去找高双给我再画一个美人。我这家里挂了几天画,我早就习惯吃饭的时候瞧几眼了,要是现在拿走了,怕是饭都吃不香……”
她倒是越说越委屈起来了:“更何况我还要吃半个月的白粥小菜,真是食不下咽!”
食不下咽?
……好像刚刚狼吞虎咽喝了两碗粥干完了所有配菜的不是她似的。
她这卖的真真假假的可怜,常许瞅她的可怜模样,还真的买账了,软声道:“你也说世上没有妖怪,既然怕冷清,怎么不叫我留下来陪你?我不也能替你捉偷儿、洗衣做饭,说话聊天……”
常许干脆地、像下定决心般地说:“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季鸣月瞪大眼睛,口风一转:“那不行的,我一个人住自在惯了,才不要和别人同住,怪不自在的。”
常许:?
……什么?
不是,她到底什么意思?
常许很少有这样发愣的脸色,这会儿却持续了几秒,最后嘴角一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结论:“所以……你宁愿要一幅画陪、要一只妖怪陪,也不要我陪?在你心里,我连一幅画、一只妖怪都比不上?”
季鸣月被他问懵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他们当然是不一样的,你是个人啊……欸,我说不清,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常许几乎控制不住内里的不爽快了:“你要是说清了,只怕是更伤人的话,不听也罢!既然你不要我陪,那我走便是了。”
这么说着,其实他只是侧过了身子,并没有走一步,但这么等了一会,季鸣月却没有一句挽留的话,他瞥了一眼,她就是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常许简直气笑了,转身出了门。
直到走出了季鸣月的家门,热风一吹,他忽然又感到后悔和羞恼起来,自己竟然为了一幅画和一个不存在的妖怪和季鸣月闹了不快,他到底做了什么傻事?可是羞恼和后悔是一回事,心里还是不爽快的……
常许叹了口气,心想下次来的时候再和她道歉吧,为了等她醒来,待得时间太久了,是时候回府里处理要事了。
季鸣月不明白常许为什么生气,她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倒是有点困了,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再起来的时候是向思宁来了。
“鸣月?”向思宁走进屋来。手上提着一个木盒子,“你才醒吗?”
季鸣月打了个哈欠:“没,我醒来好久了,就是吃了饭又睡了一会,反正也没什么事干。”
向思宁打量了她一下,除了睡得一头鸡窝之外,脸色好了一些,唇上有了点血色,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你现在感觉如何?”
季鸣月叹了口气:“感觉很无聊。”
“……我说的是你的伤。”
“没什么感觉,不动就不痛。”
向思宁就说要帮她换药,季鸣月从床上坐起来,任她摆弄,自己也趁机看了会伤口,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有多严重呢,不过破了几道口嘛。没几日就能好了。”
向思宁听了有些忧心:“这还不严重吗?虽不伤及骨头,但也是破了皮肉的疼,这些伤口若是日后留了疤……唉,你别着急,我去问问有没有灵验的祛疤膏,多用一段时间,总会好的。”
季鸣月拍拍她手:“我不着急啊。有这一身打打杀杀的本事,身上有伤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然才叫可惜了。”
向思宁苦笑道:“你总有一大堆歪理。”
“怎么是歪理,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对……欸对了,”向思宁一边给她重新包扎一边想起了什么,“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在外边的桌上瞧见了常许的画像,先前不是挂在墙上的吗,怎么拿下来了?”
“嗯?”季鸣月微愣,“画还在呀,刚刚常许走的时候明明说要把画拿走的,他可能是忘了拿,不如你等会回府衙的时候顺便帮我送回去给他?”
“这倒没问题……”向思宁瞥她一眼,忽然笑了声,“怎么,你看腻了?”
“没有,是他不借了。”
“为什么不借了?”
季鸣月耸了下肩:“我也不知道,但他要是不借了,我总不好强留下来。”
向思宁追问原因,季鸣月就把刚刚发生的事和她说了一通,听完这无厘头的小插曲,向思宁忍不住捂嘴发笑。
季鸣月:“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们两个。”向思宁无奈地摇摇头,“一个吃画中妖的醋,一个还没开窍。”
开窍?
季鸣月虽说是没开窍,但她看过的话本小说真不少,开窍这词用在“情事”上比用在“学习”上可常见多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摇摇头道:“你误会了,你误会他了。”
“好,你们俩的事我也确实不清楚,不敢乱说,”向思宁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你昏迷的这两日,数他来得最多。朱侍郎和贾兴林的事闹得太大,惊动了圣上,府里是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你们左司理院……我倒是能偶尔偷个闲出来给你上药,我听说宋大人两日都没归家呢。”
两日没回家?
季鸣月忽然觉得自己这伤痛得太舒服了,躺在床上无聊算什么,在府里忙得不能回家休息才痛苦呢!
“还有这药……”向思宁朝那药箱抬了抬下巴,“里边本来只是府衙里用的寻常药物,两日前我来的时候,正好常许也在,说从他家中带来了些好药,让我给你用上,我看了看,许多都可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