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韩肖煜在地里见了徐言。
    徐言和去年相比，长胖了一点，脸颊上也有了点肉，看着更精神好看了。
    韩肖煜以前总觉得徐言的美没有灵魂，像个大脑空空的花瓶，初见时可能会被她的漂亮外表吸引，但聊几句之后，就会厌烦。
    他不喜欢这种没什么主见，又跟个哑巴一样，总是缠着他的。
    但他又没办法直接舍弃她对他的示好，他家虽然也是城里的，但家里兄弟姐妹很多。
    他又是老大，很多吃食他也只是在百货商店见过，还从来没有吃过。
    在徐言跟在他屁股后头的那段时间，是他从小到大吃的最好的一段时间。
    他看着徐言穿着裁剪的很独特的红色碎花布拉吉，穿着洗的雪白的袜子，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牛皮鞋，水灵灵的站在谢琢面前。
    对着他笑，给他擦汗。
    又看了看身边穿着粗布衣裳，一双方口布鞋上面补了好几个补丁，蹲在地里低头锄草的孙佳柔，厌恶的情绪又多了一点。
    但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即便孙国安和陈桂珍对孙佳柔的态度，早就不如以前那么好了，只要他对孙佳柔态度不好，他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韩肖煜一度想重新回到徐言落水的那一天……
    连着干了几个月的活儿，今天好不容易下雨休息了，他找出了孙佳柔高中的教材，打算翻着看一看。
    太久没看书，很多知识点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他还没看几页，就听见陈桂珍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我说怎么没见到人，感情跑这边躲着呢！”
    陈桂珍的语气中带着些怒气，见韩肖煜朝她这边看过来，将手里磕了一半的生瓜子往地上一扔，“下这么大的雨，就不知道在鸡窝上面盖个东西啊？”
    韩肖煜抿了抿唇，没出声。
    “这鸡下蛋你没吃过？”陈桂珍还有些不依不饶，“真当自己是城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呢！”
    陈桂珍的嗓门儿很大，孙佳柔还没起，听到她的话，随便穿了件衣服，趿拉着鞋就出来了。
    “说的好听，就你这宝贝鸡蛋我们吃过几个？”孙佳柔反问，说完，又朝着探头往这边看的小侄子脸上瞪了一眼，“不都给你宝贝大孙子吃了么？”
    趴在门边的男孩儿听见她说自己，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缩回去了。
    陈桂珍听到她的这句话，又看了看她的模样，火气更大了，“怎么？我就活该养着你们两个是吧？在家里吃家里住的，让你们帮着干点活还委屈你们了？”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这都几点了？还不起，长炕上了？”
    “之前你爸说让你们去找大队长批地基盖房子，我就不该拦着，让你们住还住出错来了！”
    陈桂珍话音刚落，孙佳柔就立即冷笑了一声。
    “你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不就是觉得韩肖煜是个壮劳力，能挣满工分，不想让他走么，还扯那么多。”
    “你说我们两个白吃不住，也真是好意思说出口，哪天我们两个没有下地？”
    “你再看看大嫂，月子坐完都两个月了吧，还成天围着被子坐在炕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瘫痪了呢！”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陈桂珍是真的被气坏了。
    她本来就是看韩肖煜不顺眼，打算找个借口骂他两句，谁知道孙佳柔就突然钻出来说了那些话。
    她一个没忍住，又说了她几句，然后就听到了孙佳柔的那些混账话。
    陈桂珍气的不行，但孙佳柔还在说，“你们现在还不起肖煜，等他回城里的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们帮衬，他以后可是首富！”
    怕她一时嘴快再抖出什么不能说的，韩肖煜皱着眉过去拉了她一把，“别说了。”
    因为雨太大，很多人即便听见争吵声，也没过来看。
    这件事情似乎就只有孙家家里人知道，但后面也有人说，孙佳柔的大哥抽了孙佳柔一巴掌，可谁也没亲眼看见。
    谢琢到要做中午饭的时候才放下书，先去屋里看了一眼徐言，见她还没醒，就又关上门出去了。
    大宝和小宝知道三婶婶今天睡懒觉了，还没起，也没在家大声说话，跟着谢琢去了厨房，边听收音机边帮忙烧火。
    徐言是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味儿才醒的，睁眼的时候刚好对上正准备进门的谢琢。
    谢琢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在她额头亲了亲，“正好赶上吃饭。”
    徐言瞪了他一眼。
    每次玩什么花样儿的时候，谢琢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非常亢奋，总是一次结束，就哄着她再来一次。
    徐言对自己也很无语，为什么对着谢琢的那张脸，自己就是死活说不出拒绝的话，总是他说什么，就配合着他来什么？
    导致今天醒来之后总感觉某处不怎么舒服。
    等徐言收拾好去厨房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谢琢也没让两个崽子等，让他们先吃，给徐言单独留了菜。
    等大宝和小宝吃完饭，抱着收音机回屋里准备午睡了，徐言才端起碗开始吃饭。
    谢琢也没提前吃，陪着她一起。
    又被徐言瞪了一眼之后，他才收回视线，干咳了一声，“昨晚……主要是你之前，不方便，一下子能那什么了，我就……下次一定不会这么长时间。”
    “你还想要下次？”徐言踹了一脚他的小腿，“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去和大宝和小宝一起睡。”
    谢琢：“……”
    谢琢温声软语的又哄了半天，徐言终于没有那么生气了，谢琢夹到碗里的菜也开始往嘴里送了。
    “昨天晚上的事……”
    谢琢话还没说完，察觉到徐言的视线，赶紧道：“不是说之后的事，是田芳那个事情。”
    “嗯，”徐言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还是想认真再和你说一下，”谢琢说，“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对我有什么心思，之前我和她也没什么交集，话也没说过几句，昨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徐言将筷子放下。
    “在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的事情，而且，当时我的处境你也知道，”谢琢全神贯注的看着徐言，不想错过她的一点表情变化。
    “你当时提出和我结婚，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小知青怕不是疯了吧！”
    “后来又觉得，我这样儿的配不上你，但让我就这么把你推走，我又做不到，我有私心。”
    “你太美好了。”
    “或许是从那天在知青点门口，你看我的那一眼，又或许是你说你喜欢我……反正，你是我唯一想要结婚的人，其他人我没考虑过，更不可能考虑。”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懂，”谢琢说，“我说的有些乱，但我……”
    他后面的话没能完全说出来，就被徐言勾着脖子贴了过来。
    “我听懂了，谢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