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早早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又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才又重新踏上了路途。
没走多远,她就看见了谢洄年,对方脖子前挂着一台摄像机,靠在湖边的护栏上,低着头,大概是在调试相机参数之类的东西,神情很专注,看起来像是不受任何人打扰。
没想到会在这种人丁稀少的地方看见谢洄年,感觉巧合的同时又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陆早早没想太多,也没藏着什么私心想要跟谢洄年一起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儿,于是也只是简单扫了他一眼谢洄年就又开始自己一个人寻觅各处的风景。
大概是景区人少的地方真的不算太多,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回合,还是又和谢洄年碰上了。陆早早对这种接连两次的相遇感到惊讶,所以和谢洄年迎面碰上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目光在对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人流量稀少,面前又没有什么建筑物或者高大的树木遮挡,这样丝毫不加遮掩的目光很容易就被发现,于是谢洄年也回看过去,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是那种惯常的很平静冷漠的眼神。
陆早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过于直白的目光其实有些不礼貌,于是很快就把目光移开,动作有些生疏僵硬,看起来很像欲盖弥彰,但谢洄年应该是在日常生活里见过太多这样直白的目光,所以压根就不在乎。
几秒之后,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天上猝不及防地开始落起大雨来,没有预兆,刚开始只是几滴,很快没有什么缓冲的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珠落在青石板路上和湖水之上,一声声脆得像珠玉落地,桥岸两边栽种的柳树在风雨之中岿然不动,只有上面的柳叶一直不停地被晃起来,摇摇摆摆的,像被风吹起来的青色衣衫。
两个人不约而同赶紧跑到一边的屋檐躲雨,雨珠从屋檐上滚落,在两人眼前刮上一道白色的水帘,眼前又被这雨变成灰蒙蒙一片,因为有风,气温好像也下降了一些,陆早早蹲在一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仰着头看着天,偶尔伸出手去接几滴溅落的水珠。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陆早早并不觉得有什么,没有出口抱怨,也不觉得焦躁难耐,她的生活里多得是突发状况,这种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确实有些冷,陆早早吸了吸鼻子,很怕这样下午会感冒,紧接着就是发高烧,毕竟她生病就是这套流程,而且每次状况都会比别人严重得多,生病频率也比别人高得多。
她倒是不惧怕生病,就是怕这个关头突然生病,可能会传染给别人,搞不好还要分出一位老师专门来照顾她,拖累团队进度,徒增了一个负担,陆早早是非常害怕在这种事情上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过了几分钟雨还是没有减小的趋势,陆早早跟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一拍脑袋,哎呀,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她明明出门之前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往包里多塞了一件衣服还有一把伞呢。
拍完脑袋之后才发现刚刚谢洄年似乎在看她,她刚刚太激动了都快忘记了不远处还站了一个跟她一起躲雨的人呢。
不过眼下也懒得管谢洄年怎么想了。陆早早紧急站起身,从包里掏出外套给自己穿上,穿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不冷了。
看见谢洄年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看起来十分单薄的样子,被风垂刮得衣料时不时贴紧到皮肤之上,显露出精瘦纤长的身躯,在稍显灰败的天色中像一抹亮眼的立于高山之上的雪,总感觉有些冰冷。
陆早早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了几步,不过仍旧跟他隔着些距离,走近些只是为了确保在淋淋雨声里对方能听清楚自己讲话。
“你急着走吗?”陆早早把包里的黑色雨伞拿出来递给他,“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伞,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借给你,你可以先回去穿点衣服。”
谢洄年本来还在盯着雨幕出神,听完陆早早说话才把身体微微转了个方向,眼神落在她身上看了半晌,“那你呢?”
“我?”陆早早显然没把这当作一个问题,用很认真的神色和语气回答他,并且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没关系啊,幸好带了衣服穿上了,所以不冷,可以在这里待到雨停。”
谢洄年挑了一下眉,似乎对她的这番话不置可否,只是没有伸手去接她的伞。
又转过身,大半个身体依靠在掉了些颜色的红色漆木圆柱上,漫不经心似的说道,“要是变成一只蝴蝶或者一只飞鸟的话,不用伞也可以毫不犹豫地飞出去了。”
不知道谢洄年之前已经听到了她和阿姨的对话,但是对这番话并没有生疑,陆早早还很谨慎地思索了一番,最后才对谢洄年说:“那还是要稍微犹豫一下吧,毕竟这么大的雨,落在翅膀上会带来重量,给飞行带来负担。蝴蝶的翅膀虽然很难被打湿,但是它会本能地选择背风和避雨的飞行路线,不会这么贸然地飞行的。”
谢洄年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或许只是风声或者其他的响动,陆早早不确定,看见谢洄年也伸出手接了几滴雨,雨水汇集在他手掌中心像是一个很小的透明湖泊,过了会,又听见谢洄年说:“你倒是对这些事情很有研究。”
陆早早飞速地摆了摆手,“算不上算不上,只是对喜欢的东西会多关注一些。”
这番话又让谢洄年回想起来上次在元旦宴会上,鱼池旁边陆早早跟那个男孩的对话,无意识地轻皱了一下眉,“对喜欢的东西多加关注是好事。”
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折得这么快,陆早早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选择最稳妥也是最不会出错的答案,她很快回复了简短的两个字,“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