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认真真地看了两个小时书,大课间,贺风没什么睡意,走廊上不算吵闹,但一直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不断钻进他耳朵里,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继续往下看书,索性掏出手机来玩。
没想到手机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贺风手机里蹦出消息没什么好惊奇的,过去他手机里经常塞满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熟悉的、不熟悉的、打球的、喝酒的、射击的,总之经常一堆,贺风有一段时间被搞得有些烦,干脆一口气全部免打扰了。
但是这条信息竟然是来自苏在溪的。
【中午有时间吗?想跟你说点事情。】
瞬时间感到无比惊诧,贺风显然并没有想好怎么回,因为不知道对方能有什么事情跟他说。两人之间因为谢洄年有过几次短暂的联系,但总体来说是压根就不熟的关系。
在对话栏删删改改的,一条消息还没有发出去。
对方终于又忍不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你不用在手机那头做思想斗争,只是很简单的一些小事,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请放心。】
贺风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很快打出两个字。
【好的。】
中午跟谢洄年吃饭的时候,对方像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眉眼惺松,只是在看到李简安和陆早早手拉手走出教室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稍微动了动眼皮,眨了几下眼。
贺风一巴掌拍在他肩膀后面,“走了,去吃饭。”
于是谢洄年站起身,很沉默地跟着他并排往外走,“咋啦,怎么看起来这么困?”
“昨晚没怎么睡好。”其实一整晚都没睡着,躺在床上很安静地等待天光大亮,谢洄年说,“上课小睡了一下,刚刚才醒有点没缓过来。”
贺风了然地点点头,早上看谢洄年眼皮底下的一层淡青就知道昨晚肯定没睡好觉,“等下你吃完饭就赶紧回教室好好睡一觉,不然下午你请假吧,反正明天都要期末考试了,这一下午的课了上不上也无所谓了。”
过去经常睡不着的情况也经常发生,谢洄年有一段时间服用安眠药都有了依赖性,后来是一点点慢慢戒掉的。现在也偶尔需要服用,但是都会尽量控制住。
这样等待天光大亮的失眠状况也算被迫习惯,于是他很快摇了摇头,“没事。”
吃完饭,谢洄年回到教室,贺风跟谢洄年说自己要去体育馆打一会儿球,于是两人各自分开。
贺风这次对着谢洄年撒谎的时候内心其实还有些忐忑,感觉欺骗了谢洄年属实是有些不道德的事情,毕竟他不是要去打球,而是要跟苏在溪见一面说点事情,而且聊天的主题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谢洄年。
两个人聊天的地点在艺术楼五楼的一个小影音室,旁边就是咖啡店和甜品店,咖啡豆的清苦味道和面包的馨香味道交织在走廊上,浓烈地钻进贺风的鼻腔之中,让他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苏在溪早就为他点好了咖啡,是提前问过的口味,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待贺风的到来。
贺风到了之后,立马坐下来灌进去大半杯冰咖啡,大夏天的,食堂和艺术楼的距离又有些远,一趟走过来浑身冒出来一层薄汗,苏在溪有些抱歉地看着贺风因为高温而泛红的脸,询问他,“还要喝吗?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好在这里空调凉气很足,又喝下去半杯冰的,已经有效缓解贺风身上的燥意和热气,于是他很干脆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你想要说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吧。”
苏在溪本来还在想要说什么话作为今天聊天的开口,竟然贺风都这么直接地问了,她也就更加直接地问,“谢洄年今天的状态还好吗?”
就知道苏在溪找自己肯定是因为谢洄年的事情,贺风如实告知,“还行吧,就是有点困,看起来好几晚没咋睡好的样子,其实他每天都是这副死样子,也大差不差的。”
被贺风犀利点评谢洄年的话震惊了一秒,苏在溪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很快又说,“你应该知道上个星期六谢洄年来我们家吃饭的事情吧,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事情,他讲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贺风立马撇撇嘴,很不满的样子,“我靠?他跟你说都不跟我说,这死小子,我回去非得好好批评他不可。”
“他跟我说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我当时很莽撞地跟他告白了。”
“……”贺风不知道作何回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确实有够莽撞的。
苏在溪完全不在乎对方这副反应,继续往下说,“其实我觉得他不是不跟你说,当时也未必就是要跟我说,只是实在憋得有些久,在那个契机下,自然而然地就讲出来了。我觉得他十分痛苦又十分迷茫的样子,于是说了些话开导他,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于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本来想在手机问的,但感觉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索性约你出来见一面问清楚。”
贺风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扭捏起来,“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了。”苏在溪说得很快,想了想觉得这种表述不太正确,于是又换了一种说法,“我正在尝试着慢慢不喜欢谢洄年,总会做到的,我不是那种对待人或事物会死缠烂打、紧抓着不放手的人,也没有那么执着,你放心。”
“你不用用那种为难的表情看着我。”苏在溪坦然又大方地笑了笑,“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贺风瞪大眼睛看着她,“……这你都知道?”
谢洄年的心思果然只要稍加注意,都能被人发现,还总是自以为是地以为能隐蔽得很好,完全不露声色地装作若无其事。
虽然他也是经过李简安的一番提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的。
“知道啊,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只是还有一点点不死心。”
苏在溪耸了耸肩,回忆当时的情况,阳光照亮彼此的面容,像是声音都在这样的光线变得和煦了些。
“我那天跟他告白之后他没有回应,反而说了很多很多我完全一头雾水的话,很沉浸在自己的叙事之中,老实说我当时吓了一跳,在这番回忆里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当一个倾听者。”
“我当时就在想,这个故事无论是悲情结局还是温情结局,任何一个人都只能当观光者,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两个人凝结成的琥珀,别人早就进不去这个琥珀中了。”
“不过游学我还是要去的。”苏在溪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毕竟就算是旁观者也有资格看一下期待的故事是如何发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