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其实注定不是她能得到的,所以不如干脆放平心态。
“我当时也在吗?”
“是的。”并不知道谢洄年其实也记得这件事情,而且印象深刻,只是明知故问而已,陆早早认真回答,“你当时和苏在溪一起,你们好像是同个时间把那块祈愿牌挂上去的。”
“嗯,你记得好清楚。所以你知道我当时许了什么愿望吗?”
陆早早把整个身体转回来,望着谢洄年摇摇头,“不知道。”
谢洄年清清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许下任何愿望,只是随意地丢了块牌子上去。”
“没有愿望要许吗?”
“当时没有。”谢洄年仍旧是笑着的,只是看起来多了一些苦涩的意味,声音也是苦涩的,嘴角上鲜明的笑意或许更像是对过去的一种讽刺。
“当时太狂妄自大了,总是自以为是,心比天高。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定会是顺风顺水,就算中间有一些小的苦难,但在大致的方向上肯定是绝无太多波折坎坷的。”
想要天上的月亮,海中的宝藏也可以得到,“所以后来吃尽了苦头。”
想不到谢洄年竟然会用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陆早早顿时有些震惊。
但是在自己上一辈子仅有的二十二年人生中,在有限的亲眼观察和各色新闻中谢洄年都是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所以这些苦头应该都是在她死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无法捉摸的感情,也可能是因为生意场上的各种云波诡谲,但是凭借谢洄年的能力应该都能完美无缺地解决好吧。
陆早早梗了下嗓子,正想着要不要说出些什么话来安慰一下,却又听见谢洄年说:
“所以后来我又故地重游,费了一番功夫找到我当年那块空白的许愿牌。”
“而且还有一个很奇妙的事情,我当时那块空白的许愿牌和另外一块牌子末端的绳子被风吹得死死缠绕在一起,甚至还打了一个结,我感觉挺有缘分的,所以把我的愿望重新写上去之后,也并没有把这两块牌子解开。”
“是挺有缘分的。”
并不知道另外一块牌子就是自己的,陆早早也有些感叹着说,然后又问了一个刚刚谢洄年问过她的问题。
“那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几米之外的道路上还是有零零散散的人举着火把过去,火光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陆早早的脸上,就算是黑夜里,也能看清陆早早漆黑清澈的瞳孔。
“实现了。”谢洄年突然把嘴角的笑容收起来,定定的、认真地注视着陆早早的眼睛。
毕竟他当时写上去的愿望是——祝你愿望成真。无论在何方,也祝我们早日相逢。
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我的生命、我的健康、我所有的好运气。
“那就好。”陆早早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为所有愿望实现、美梦成真的人感到开心。
还没来得及真心恭喜,谢洄年又接着说,语气像是有点无可奈何,“但是我预想中的结果没有出现,好像有点难哦,因为有些时候有些人完全无法按照我的心意来行动。”
说话的时候,路边有几只圆滚滚的小猫正好叫了好几声,然后飞速地从他们两个的眼前跑过去了,谢洄年笑了笑,“小猫总是不乖,非要想着逃跑和远离人的身边。”
谢洄年说话的时候,眼睛仍旧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在黑夜里晦暗幽深到无法琢磨和探究,像是一个随时要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自己刚刚那种身体发虚的感觉已经消散了一点,陆早早赶紧别开脸,说,“好多人都往那边走了,应该是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我们走吧。”
篝火晚会确实已经开始进行,周边已经大大小小的有十几个火堆,有村民向火堆上撒上松香粉,火焰瞬间燃烧膨胀成一捧火团,不过消散得很快,这时候会有人从上面跳过,寓意着烧掉所有的不祥之兆。
不过尝试的人不算特别多,周围的几个老师也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要冒险尝试。
贺风对什么都跃跃欲试,举手要求第一个来,幸好运动能力十分不错,轻而易举地跳过去了。
跟李简安得瑟完之后又开始找到谢洄年开始得瑟,被谢洄年不咸不淡的一句“你前几个小时才刚掉进河里摔了一跤,现在瞎逞威风当心又失手,到时候没人理你”给堵回去了。
没过多久就是李简安来之前最期待的环节,广阔的土地正中间是由很多松木堆积起来的、长达几米的火堆架,所有人都手拉手围绕成圆圈跳舞,一圈又一圈逐渐扩大,像是海面上漾起来的波纹,热闹非凡。
当地的村民在用本地的话语唱歌,唱得什么并不能够听懂,但是声音却蓬勃有力,干净而又明亮,像是一种平静安详的洗礼。
林昭和温妙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才突然出现,陆早早并没有过问两个人之前干嘛去了,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拽着两个人的手一起把他们推进这一圈人群之中,手牵手绕着面前这片火堆开始跳舞。
温妙仪并没有牵住林昭的手,只是犹豫再三地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人多所以林昭碍于面子,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林昭并没有把她的手甩开,于是温妙仪放心大胆地牵住林昭的手腕骨,然后开心疏朗地笑了起来。
站在他们对面的陆早早看见这一切,也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耳边都是快乐洋溢的笑声和明快有力的歌声,一切都像是梦中的场景,那么晴朗那么明亮。
眼前几米高的火架正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火光冲天,周边四散着正在激烈燃烧或者趋于熄灭的火焰堆,像是要把头顶这一方幽蓝灰暗的天空染成白昼。
陆早早的头却猝不及防地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