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御驾临科尔沁草原。
挂心弟弟病情的太后、太妃,一见弟弟亲自前来接驾,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康熙见状,下令夜间办篝火晚宴。
皇子及妃嫔们都很高兴,尤其是和妃,恨不得下一刻就把小皇孙拐去自己的营帐,好好过过为母的瘾。
作为满八旗年轻的妃嫔,和妃是近些年来最为受宠的一个。
年轻美貌家世也不错,受尽宠爱,也就密嫔、郑贵人、高答应能与之一较高低。
奈何恩宠如流水,年岁越长,和妃越惶恐,尤其是同族的太子妃渐渐失势,令她忐忑难安。
这一路,让她坚定了和小皇孙们结善缘的想法。她不好亲近皇子,皇孙就没那个忌讳了,能示好总好过结怨。
毕竟后宫中,上面的一些妃子上了年岁,没什么心思争夺宠爱,但嫔以下的那些贵人常在,一个个可是打破了头似的算计。
她之前和太子妃交好,算是投向太子一党,可太子一党如今风雨飘摇,总的想法子给自己找后路。
“谢谢和玛嬷。”弘昭吃的满嘴都是糕点屑,还不忘给和妃拱手致谢。
和妃好心提着帕,要给他揩,弘昭满不在乎地摆手,笑着问有没有酥卷烧卖。
望着嘴蹭的满脸都是点心渣的弘昭,和妃连声说有,还问弘昭想吃别的不?
弘昭闻言,瞧着身边的“小弟们”,挨个报起了菜名,弘皓最爱的八宝布袋鸡,鄂容实喜欢的卤牛肉、永祈偏爱的东坡肉……
说到最后,几人都流起了哈喇子,一边高兴老大对自己的重视,一边两眼放光地盯着和妃,开始幻想中午的大餐。
和妃和侍女憋着笑记菜名,把几个孩子看做了大馋小子,连声应和,“好,好,和玛嬷让侍女去准备,保证给你们做出来。”
“哦!和玛嬷真好,真好!”
弘昭开心极了,对着几个兄弟挤眉弄眼:他藏了一壶果子酿,中午多剩点菜,晚上趁着大人们办篝火晚宴,他们几个再开一次帮会!
与弘皓、弘晟、鄂容实等人嬉皮笑脸相比,弘晖、弘春捂脸摇头,完了,这小子绝对要搞事。
看着和妃和几个小阿哥互动,跟着康熙来的几个小贵人一个个咬牙切齿。
几人身份虽然不高,但是个个年轻,正是貌美如花之际,为了恩宠早就跟和妃、密嫔斗成了乌鸡眼。
胤禛给后头的策定使了个眼色,驾马朝前赶去,完全不理睬弘昭,这孩子他管不住。
胤褆正像个孩子似的,坐在马背上翻来覆去,在科尔沁草原尽情策马扬鞭,一人一马仿佛能玩出花来。
“大哥。”
“老四,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自在。”
胤褆不解道:“不自在?哦,你是说那几个小贵人吧!正常啦,老头子这一辈子,这点爱好估摸着入了土还改不了。”
胤禛无语,他是想提醒大哥,这些人不简单。
肯定有人在皇阿玛耳边进谗言,才会让皇阿玛和二哥关系渐行渐远,这些人心思不小,能中伤二哥,也能拉下大哥。
思及大哥和二哥的关系,胤禛也没再继续多嘴,只是说道:“大哥,要多加防范,事事替你着想之人, 未必是真的拥护你。”
至于大哥听没听进去,胤禛觉得不重要,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尽到了弟弟的义务。
晚上,太后、太妃聚在篝火旁,甘淑仪、冯若昭忙前忙后伺候,太后、太妃乐呵呵地看着围着篝火跳舞的姑娘们。
太后答应了甘淑仪给她做一只烤全羊,让她尝尝蒙古味。
羊腿单独留给了太子,剩下的和甘淑仪、冯若昭、惠妃、宜妃等人平分。
“弘晖,弘春,快,快来,朕给你们留了葡萄酒。”康熙对着一众蒙古亲王道,“别看俩孩子年岁不大,前天围猎弘晖射中了一鹿四兔,弘春射了一只野猪,骑射比他们阿玛强多了。”
康熙说这话时,脸上少不了自豪,蒙古贵族一看,太子自顾自喝闷酒,几位皇子分开坐,大概猜出了夺嫡战况愈演愈烈。
这些蒙古贵族,早就不是几年前只有武力没有脑子的莽汉子,当然不敢随意给皇子们敬酒,一个个地顺着康熙的话语夸起了小皇孙们。
“恭喜皇上,孙儿如此出众,咱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胤禛、胤祉望着被蒙古亲王们围在中间的孩子,满心欢愉,互相敬酒,不由地脸上带了些红晕。
本来宾主尽欢的局面,策定带着满身伤,在胤禛耳边耳语几句。
原本七分醉的胤禛当即醉意全消,连忙跟着策定去宴会场另一头。
“好多,好多人!”
“帮主,帮主,好多人啊!”
喝醉酒的小混蛋们正撒酒疯,好在,声音被歌舞掩盖,不然,脸都丢干净了。
“弘昭~”
胤禛急急忙忙把这个撒酒疯的小混蛋,拉出宴会场地,策定则挂着满身伤,拉着另外几个熊孩子紧随其后。
一出宴会场,策定立时跪地向胤禛请罪,“四爷恕罪,臣,臣被蒙古小郡王们给牵绊住了。”
弘昭和策定斗智斗勇多年,当然知道开帮会之前,要先把这个讨厌鬼给收拾了。
一听说晚上要开宴会,就去找同龄的蒙古小郡王玩耍,最后提出一个赌约,“谁能摁下策定,谁就是今天的蒙古王!”
这话一出,一群小萝卜头直接朝策定冲去。
整整一个时辰,不是被偷袭,就是被几个孩子联手打骂,策定被折腾的够呛。
就这儿,还不忘盯着弘昭。
胤禛一看策定眼角的青紫痕迹,就心虚的不行,弘昭这臭小子,就不知道消停二字怎么写。
“唉,你有什么错,都是这俩臭小子干的。”
赶过来的胤祥、胤?见状,一人拎着俩孩子返回营帐,摊上弘昭这么个孩子,四哥、四嫂当真是遭老罪了!
殊不知,正是弘昭这一折腾,让几人躲过了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胤禛等人走后,喝闷酒的太子,被胤褆给背进了帐篷。
胤褆看着烂醉如泥的太子,踹了何玉柱一脚,“照顾好这酒鬼,当奴才的,真是半点不上心。”
这两年,胤褆看着太子性情大变,看着太子和康熙纷争不断,对着这个三十年的宿敌,内心不由地涌现一股悲凉之意。
饶是相师张明德说他有帝王之相,他也没了先前的喜悦。
这话要是早两年说,他能高兴的飞起,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才是大清的接班人,他才是将来的大清之主。
偏偏,前些年兄弟俩合作端了糜烂的户部,合力稳定京城局势,一起教养弘晖、弘春……纵是出了弘昱被弘晋弯弓射箭那事儿,胤褆还是有些踌躇。
三十年的太子,胤礽做的很好,当然他也不差。
只是、只是他们敌对惯了,又有人推着他们斗个不停。
唉,对与错,早就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