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温宪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十四,接连数个巴掌,替自己和孩子讨“债!”
“躲啊!继续躲啊!你现在知道躲了,当年看着那女人一次一次使唤我替你谋婚事时,怎么不躲?怎么屡次凑上前扮失落惹的我心疼呢!”
“你说皇阿玛不管你了,一个劲儿地偏爱十八弟,还说四哥和敏妃无时无刻不在排挤你,求我这个亲姐姐,拉你一把……”
“现在想来,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那个女人算计了我,知道我会失去那个孩子,更知道一切因你而起,只是你得了好处,自然闭上了嘴,看着我一点一点把自己、把孩子逼上末路!”
十四被连声质问一怔,哑口无言,温宪眸光里的凉意和怒火,更令他张不开嘴辩解。
“哈哈哈~”温宪哭着笑了出来,指着十四字字泣血,“我是你的亲姐姐啊!我腹中的孩子,更是你的亲外甥!”
“从小你说四哥讨厌,明明是同胞所出的哥哥,却永远向着十三,向着外人,惹额娘不喜,你讨厌他,看着他受冷落……可我从小就疼你,恨不得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捧给你,你怎么就能任由那女人算计我?怎能?”
“啪!”
又是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温宪用尽力气捶打胤禵的胸口,扯着他的衣领,细数过往种种。
“但凡玛嬷给我点好东西,转天我就送去你房里;
你三岁启蒙,我每日天不亮就从慈宁宫赶回永和宫,手把手教你识字、练字;
你五岁要习武,是我,在皇阿玛面前求他,求他给你找个好武师;
你六岁去阿哥所,我哭着送你进北四所,连夜给你做护膝、给你绣坐垫……
究竟是什么,让你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把我和孩子推向末路?”
胤禵始终不发一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很快又被烦躁、气愤所取代,双拳紧握,竭力压抑满腔怒火。
剪秋适时出声,“公主,十四阿哥好像有话想说。”
温宪咻的停手,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寒意的眸子,眼底的烦躁、气愤清晰可见,令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后退两步掩面而泣:“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最疼你!”
“是啊,能不疼吗?你和她的性情,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好的不一定记得,有点子不如意必定斤斤计较,十足的刻薄寡恩又心冷如冰,永远,永远站在、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
“爱新觉罗·胤禵,你没有心,只有自己的利益。过去,过去是我活该,是我该死,怎么就一心向着你这个白眼狼,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
温宪颤抖地压下捂脸的双手,双目猩红地瞪着胤禵,滔天恨意四溢,一步一步朝着胤禵走去,所有的委屈、愤恨、不甘、无奈、悔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张牙舞爪的力气,一下一下挠着胤禵脖颈、胸口、后背……
胤禵起初还忍着,直到金晃晃的护甲朝脸上袭来,猛地用力一推,把眼前这个不讲理只会发疯的姐姐推到在地,怒吼:“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永远没有!”剪秋及时 把章嬷嬷往温宪摔倒的方向推去,让温宪倒地时身下多了个肉垫,故而温宪怒气十足地朝胤禵吼着,“那孩子的命,我一定要你们母子加倍偿还!”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胤禵摸着脖颈的血痕,恨不得打回去,可一想到皇阿玛……他敢还手,皇阿玛就敢往死里踹他,“你能不能动脑子想想,我好了,你才有倚靠,不然,你一个外嫁女,如何能立足?”
“额娘算计你,也是为了复位,她不复位,你只是个常在的女儿,能得什么好?至于你失去孩子,那是你自己体质不好!”
“你失了孩子又如何?额娘还不是被你害得圈禁碎玉轩足足两年,我也被敏妃连番打压。如今,成了婚还是个光头阿哥,你满意了吗?”
胤禵是真的不能理解,温宪来闹这一场到底图什么?自己可是她亲弟弟啊!这两年不帮自己前朝立足就算了,还让舜安颜和他打擂台,当真是无用!!
若不是借不到力,自己怎么会被那群乱臣贼子找上门,连拒绝的底气都没有,只能同流合污,整日战战兢兢,就怕被皇阿玛发觉!
当自己这些年容易吗?真是个无用的姐姐!!
“你竟敢倒打一耙?我跟你拼了!”
温宪愤懑不平,微微后仰,忽的一个发力,直接朝胤禵撞去,“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这个白眼狼,杀了你这个狭隘狠毒、害了我儿的刽子手!!”
“你!”胤禵被撞的满怀,胸口一阵阵痛,险些没呕出一口血来,气急,“你真是气糊涂了,还是发瘟疯病上身。”
温宪不依不挠,纵使发髻散乱,也要用护甲,用发簪,用一切能用的尖锐之器,拼了命往十四身上戳,口中不住呢喃。
“是啊,我疯了,疯了才会念着往日亲情,将恨意深埋心底多年。”
“由着你出宫开府成婚入朝,我早该一剪刀戳死你,戳死你这个寡情少义、凉薄无恩的虚伪小人。”
……
一顿折腾下来,温宪无师自通学会了撒泼耍狠、胡搅蛮缠、戳眼珠、拽耳朵等手段,折腾的没法下狠手的胤禵疲于应付。
出身尊贵的公主和皇子打作一团,书房内外的双方奴才能躲则躲,躲不过就摇旗呐喊,总之不让气氛僵持下来。
要不是十四福晋在奴才大混战中,成功指使身边六个婢女联手开路,跌跌撞撞赶来书房,又发了狠劲儿,叫唤七八个太监、婢女分头拉住两人,只怕这场单方面泄愤的乱战,月上柳梢头还停不了。
在此过程中,十四福晋本人惊慌失措之下,脚踩着花盆底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头上珠钗也因动作过大摔了一地,旗头都没别住,多年闺阁教养……彻底丢了个干净。
分开两人后,十四福晋不顾温宪的反抗,直接用人海战术,把温宪一行人给“挤”出了府邸。
送走发疯的公主,十四胤禵眉间的阴郁再也遮掩不住,发狠地摔了手上的珠串,良久才道:“这女人,当真是疯了!”
十四福晋完颜氏理着散乱的发髻,幽幽道:“阿哥爷,如今是顾及这疯女人的时候吗?您还要做多久的光头阿哥,我完颜氏支持你,可不是只为了你当一个光头阿哥!!”
完颜氏自嫁入皇室就不受长辈、姑嫂的待见,整整坐了两年的冷板凳,今天是彻底忍不住了!
一个婢女,婢女而已,就敢当着她的面扇巴掌耍狠……堂堂皇家福晋,过得还不如小门小户的当家主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