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着湖边搜寻,用火把照着湖面,有眼尖的随从很快就发现了秦太傅的尸体。
若没有此事,太傅府这些争奇斗艳的花瓣也将是几人后赏菊怕品菊佳品。
太傅府里的这个湖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据说只是运水运了两月之久,湖边还有假山林立,算得上是整个京城首屈一指的好宅子。
靠近一座拱桥边儿,因着秦太傅刚刚溺亡不久,如今只隐约的能看见身上黑乎乎的衣服,一上一下的在湖里漂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钟璟奕让几个会水的人下去把人打捞上来,平放在湖边的岸上,钟璟奕上前确认了下,是秦太傅的尸体。
估摸着皇上若是知道太傅自尽又也生气了,罪魁祸首这么轻松的就死去了实在太便宜些。
让人把尸身送到大理寺的义庄去,等宣王审判时还是要大理寺对秦太傅验明正身的。
钟璟奕让一队官兵将太傅府所有人押到天牢去了。
又留了一队人守着太傅府免得有胆大的小小进来偷盗,太傅府的东西都是要充国库的。
而秦府犯了谋逆之罪,这个宅子将来又会赐给新的官员做府邸。
钟璟奕料理完太傅府的事儿就返回了皇宫,其他几个将军也把相关的几家都看押起来,包括武威侯府。
知晓秦太傅自溺身亡,元廷佑不得不赞他一声,有魄力!秦太傅都死了,有些事儿就死无对证了。
若贵妃娘娘矢口否认,说不得太傅一死,宣王还能留得一条命在!
只不过此事总不会尽如人意!可惜了贵妃娘娘亲口承认了宣王与太傅是父子一事,宣王必死的结局就再不得更改了,宣王一脉才是皇族血统上的一大污点,等皇上醒来想必第一个就是要悄悄的处置了宣王!
贵妃被人押回了自己的宫殿,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被带走了,整个宫殿都空荡荡的。
她刚刚被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们扔进了殿来,无论之前多么的尊贵,一朝失势再无人畏惧她了,临走那个小太监还吐了口唾沫!
笑嘻嘻道,“贵妃娘娘贵人多忘事,之前奴才是殿前洒扫台阶的小太监。”
“只不过一不小心将扫帚刮到了贵人您的裙摆上,您就让怒次去慎刑司领了十板子才算罢了。”
小太监又啧啧两声,“真没有想到奴才还有看到您失势的一日。”
“您且放心,凭着您对奴才的厚待,等皇上赐您死罪那日,奴才必定会前来送您一程。”
贵妃哼了一声骂道,“我如何也比你这无根的太监强。”
“你下辈子投胎少了子孙根,依然托生成不男不女的东西。”
“凭着你世世代代都是做公公的命!”
贵妃的几句话气的小太监扯过殿门口一把扫灰的掸子就往贵妃娘娘的身上抽去,贵妃毕竟也有五十几岁了,怎也敌不过一个青壮年的太监的力气大。
左躲右闪,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狗奴才的面前失了颜面。
小太监足足打够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把掸子扔到一边去了。
“贵妃娘娘且放心,奴才之后定然每日都会好好招待您的。”
一起来的几个小太监在宫里生活多年,都遭过贵人的打骂责罚,他们是这宫里最底层的人,自是对一个上位者失势同情不起来,相反,他们更乐于落井下石看笑话!
紧紧的关闭上殿门,几人说说笑笑,办完了差事又返回勤政殿当差去了。
皇上昏迷,如今这宫里宫外的事物暂时都由延王世子打理着,就是谢总管办事都要上前请示一番。
毕竟那是名正言顺的皇子皇孙,也说不定借着此事延王府就要一步登天了,他们还是盼望着去世子面前多露露脸,和世子混个面熟才好。
等兵戈血腥之事告一段落已是当日的下午了,只不过昨日参与谋逆的士兵还有在京城逃窜的。
免得惊扰了百姓,钟璟奕让兵士们轮班在京城各处巡逻,等确保京城安定了再让百姓出行。
看看天色,钟璟奕让随从去将军府给季韶九递个平安信,免得她们在府里担忧。
季韶九刚在白雯君的院子里落座,白雯君和钟大夫人一上午相谈甚欢。
钟大夫人信奉佛法,白雯君在庵堂里没有其他书籍,只能研读庵堂里佛法,也有着对佛法独特的见解,二人相谈甚欢,临近了中午才让人送白雯君回院子。
季韶九吃过了午膳,就坐在一边陪着白雯君吃饭。
午膳厨娘做了一条红烧鱼,青黛在一旁帮着剔下肉来,白雯君略微吃了几口,鱼的腥味儿要比肉重了些,白雯君就示意不要了。
季韶九又夹了一块白斩鸡肉片放在小碟子里,白雯君满眼笑意的都吃掉了,吃过午膳丫鬟又端上来一盏消食茶。
朱郎中说白雯君的脾胃极其的弱,刚吃上肉时还是辅助一些消食之物,等过一阵子身体适应了荤腥食物就不用经常的喝了。
母女二人隔桌而坐对饮,难得的静谧时刻。
季韶九斟酌了下才开口打破了一室安静问道,“娘,我出生之前您和姨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您是怎么去的尼姑庵?”
“我爹……又是怎么回事?”
季韶九一句一句问过来,白雯君的神情先是愣了愣。
白雯君很清楚若想报仇,凭着她自己定是不可能完成的,她本不想将季韶九牵扯进上一辈的恩怨里。
可她这个女儿聪慧有见地,即使她不说,她也有查出来的一日,更何况涉及到她的亡父,她们母女定要替墨清江讨回公道。
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亡夫如何去世的,哪怕知晓他在何处去世的也算对她有所安慰!
不知不觉就过了这许多年。
白雯君想了想,牵着季韶九的手到了桌案边上,让季韶九站在一旁,她提笔写了起来。
白雯君与白氏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只白氏要比白雯君大上三岁有余,白氏家族算不得是名门望族,只不过在当地也颇有一些薄产。
她们姐妹二人自小感情就极其好。
姐妹俩的相貌在当地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美人胚子,只不过白雯君容貌要更明艳一些。
姐妹二人的性格大不相同,白氏是长姐相比较更稳重些,从琴棋书画到规矩礼仪都会做到尽善尽美!
二人的母亲白夫人为了两个女儿将来都能嫁高门,自小就请来了教养嬷嬷调教二人行走坐卧,是以二人的规矩礼仪丝毫不比官家的小姐差。
不过在礼仪方面白氏要比白雯君更胜一筹。
在白氏和白雯君之间还有一个兄长,因白雯君是家里的小女儿,白氏的父母兄长姊妹对白雯君更偏爱一些。
相对而言,白雯君的性格就更加俏皮灵动,大错小错不断!还在娘家时,经常在白雯君犯了错以后,都是白氏帮着她找补,或是蒙混过关。
过了及笄之龄上门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有官宦人家自然也有商户。
白家男婚女嫁皆由父母做主,白氏是白夫人替他她寻的亲事,彼时季显荣还是秀才。
白雯君胆子大,时常在外面行走,是在一家酒楼里与墨清江相识的。
墨清江自从见过白雯君以后魂牵梦绕,几番打听,终于得知是白府的次女。
不过据墨清江所说,他当时是在当地做生意来的,墨府的规矩,家族里的男子到了十七八岁若是不想读书出仕,就要出门闯荡,是做生意还是做差事主家并不管。
结识了白雯君以后墨清江与家里去了信,让家里准备娶妻的聘礼。
同一时间白氏也与季府换了草萜过了八字,姐妹二人,一个嫁官宦人家,一个是巨贾商户。
白雯君并未觉得商户有低人一等姿态,白夫人对姐妹二人的嫁妆仪式也并未厚此薄彼。
因长幼有序白氏先出嫁了,那时的季显荣还是秀才身,与白氏成亲以后,有了白氏打理内宅,季显荣才能专心的读书,很快就中了举人。
再隔一年又奔了京城而来参加秋闱科考。
季显荣的考运极好,仕途一路畅通,在秋闱科考中中了二甲十名的好名次。
同年又科考过了府衙的遴选,进入了礼部做了员外郎。
白氏也一举从举人夫人成了受人尊敬的官家夫人。
又隔一年墨府下了聘礼,白雯君和墨清江也成亲了。
二人只在墨府待了不足半年,墨清江琢磨要出外做生意,原来独身时,想走就走,现在有了家眷,墨清江就犹豫了。
白雯君本就不是甘于守在内宅的性子,二人一合计,不如二人一道出门做生意吧!
墨府的老夫人自并不同意,她唯恐白雯君会怀有身孕,二人不知轻重,若在路上受了颠簸,后悔就晚了!
只是墨清江和白雯君都是主意正的性子,在一日禀告墨老夫人外出之后,二人早早就收拾了行李悄悄拿到车上,偷摸乘着马车就出发了。
只给墨老夫人留了一封辞别信。
马车走的极快,等墨老夫人反应过来时,二人早不知去向了。
墨府在临安附近的几个府城里都有产业或是铺子,只在京城生意并无涉足,因着京城的铺子后面都有官宦人家做后盾,听说那墙上落一块儿砖掉下来砸的都是当官的!
墨府这么些年努力也并没供出能出仕的人,商户自来怕见官,更别说来京城与官家夫人铺子分一杯羹,更是不敢了。
白雯君本就与白氏的关系极好,她就提议来京城看望白氏,因着她娘家白府离京城路途遥远,自白氏和季显荣到了京城以后,虽然有信件来往,的确已两三年未曾见过面了。
更何况她们是亲姐妹,季显荣既然做了京官,她们二人若是去京城开铺子,也算是背后有人了。
墨青江本不欲占连襟的便宜,可见白雯君兴致勃勃的计划,也不想泼冷水,就想着陪她去京城看望一下姐姐也好,至于开铺子做生意之事就顺其自然了。
二人就这样无人知晓地悄悄的来了京城。
季显荣的家里也算得上是三代为官的官宦人家,只不过最大的官还是季显荣的礼部员外郎。
自他进入礼部之后,季府长里特意凑了银子给他在京城买了栋三进的宅子。
白雯君凭着信件的地址只打听几个人就找上了门。
白氏见到白雯君来京城了又惊又喜,白氏安排二人住在府里,能有娘家人来,白氏整日笑呵呵的,就这样白雯君和墨清江在季府暂时住了下来。
白雯君和白氏也不客气,直接和她提到想在京城开铺子。
白氏也很赞同,白氏空闲了就带着二人在京城坐着马车闲逛,墨清江紧跟着白雯君,去哪里都要跟着,白氏打趣白雯君,妹婿太粘人了些。
如此过了能有一月有余,白雯君和墨清江看中了两个铺面。
凭着季显荣的职位方便,府衙里办地契的衙役也不为难,给了一块银子,地契办的极其的快。
墨清江很是激动,他们墨府终于也能在京城大展拳脚了。
夫妻二人又商量着想在京城买一个小宅子,做生意没有急于求成的,少说一两年,多说三五年才能有盈利。
二人也不好一直住在季府,就想买个小宅子自己住着舒服,三两个月是亲戚时日久了可就成仇人了。
京城的宅子本就寸金寸土,二人只想寻摸二进的小宅子就行,也是碰巧了,二人还真就寻到了一个恰当的宅子,距离季府隔了几条街,中人讲了讲价,宅子也定下来了。
不过白雯君能留在京城白氏特别开心,她们姐妹二人在京城又能相互扶持解闷了。
只是命运的转折发生在季府一日夜里,白氏当时已育有一子,季显荣的后院儿里也没有妾室,姐妹二人还曾相互的说悄悄话,能遇到不纳妾的男人是她们姐妹的福气。
因这季显荣经常早出晚归,白雯君见到他的时候极其的少。
当然也因为她已嫁做人妇,与亲姐夫见面也就没有存着太大的避讳。
白雯君偶尔陪着白氏在吃晚膳,碰到了季显荣回来白雯君向来是客气的打过招呼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事有凑巧,那日季显荣的小厮回来和白氏说同僚约他喝酒,他回来就不来主院儿了,免得吵醒了白氏,他直接去外院的书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