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麻烦的,只要能跟着你,我什么都听你的...”越想娣抓着自行车后座,乞求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越泽回头看了眼那牛棚,静悄悄地,他们都站在门口,脸上很是愤怒,没一个人出来。
“回去吧,我不想带着你,等你姐回来,日子就好过了。”
他用力蹬自行车,脑海里是妹妹写信过来说不怨他的话,原本没打算告诉妹妹的身世,就在那封信寄出去没两天,他觉得还是要告诉妹妹。
五六岁时,他没能救下被越平安暴打的妹妹,十年后不能再一次对不起妹妹,他小时候答应过要保护妹妹,要和妹妹天下第一好的。
本以为妹妹会生气,可她没有,她告诉自己那个时候的他也很小,不用为五六岁的小越泽感到抱歉。
至于越想娣,从她出生有名字开始他就莫名的不喜欢她,到现在都不喜欢。
带着她会有许多不便之处,自己都是因着妹妹的缘故能吃饱有地儿睡。
再带一个拖油瓶算什么?他不喜欢麻烦,况且这蠢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啊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自行车丁零当啷的走了,越想娣不死心般哽咽地喊:“哥...哥...呜呜呜...”
她只是想吃个半饱啊。
用手背擦干净眼泪,等疯批姐回来日子就好了嘛?
牛棚里。
见越泽如倔驴般叫都叫不回来,越建军很生气,一脚踹翻越想娣用来坐着干活的破板凳。
“反了天了还,哪有当儿子的不听老子话转头就跑的,宋来娣,都是你养得好儿子!”
他铁青着脸,连带对地上躺着的越千川也没个好颜色,踹了下门骂骂咧咧大步离开。
那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捞到好处越千川还能不孝顺他这个爹?
现在可没钱给他治病,那越柏养他那么多年,就该他们负责!
大儿子跑了宋来娣也气得不行,恨不得将越北茉碎尸万段,都是那臭丫头干的好事!
去东北那好地方下乡也不知道给弄点粮食回来孝敬他们,还不回信,最好死在外头,永远别回来!
越芸那个贱人也不是个好的,自己出事也不知道给千川身上多留些钱傍身。
嫁到好人家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这么一想,宋来娣心里好受多了,转头笑道:“千川不要怪你爸,他是被那个逆子给气着了。
等咱们手好了,也去考大学,我看大队里也有几个正学的热乎呢,你这么聪明,又是高中毕业指定能考上,可不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在火车上这近乎一周时间,他多多少少听到过这件事。
眼瞅着报名时间就快过了,他这手怕是指望不上,越千川苦涩地扯扯嘴角,心里恨不得将黎泽安和黎思思剥皮吃肉!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治伤,“母...妈!我手疼脚也疼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宋来娣恍惚间好像听见他喊妈了。
一把搂住他脖子,“川啊,你喊我什么?再喊一声!”
浓郁的臭味直接盖脸,越千川忍着想吐的冲动,闷闷地:“妈。”
宋来娣顿时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天知道她等这一声妈等了多久。
孩子出生时正是家里条件差的时候,可越芸却嫁了个好人家,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竟然靠着认识越大海女儿当上供销社售货员。
紧接着又认识越柏,嫁给他成了飞上枝头的假凤凰,宋来娣怎么能甘心自己沾不上这好处。
好在二人怀孕时间差不多,自己沾不到好处孩子可以啊。
就这样他将越千川和越北茉那臭丫头掉了包,她每每想到越芸对川儿好心里又痛快又气愤,都是因为越芸才让他们母子分离!
他五六岁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接近穿的帅气,养得唇红齿白的越千川,于是避开胡老太,偷偷想让他叫自己娘,谁知道越千川竟然对着她吐口水骂她不要脸。
说他娘是越芸,才不是她这个黄脸婆和丑八怪,还嫌弃她身上臭。
从那以后她怨毒了越芸,天天磋磨越芸的亲生女儿,妄图达到心理满足,好在胡老太也不反对,加上一两年前那臭丫头被打一顿乖多了,叫干嘛就干嘛,她也虐待的心安理得。
这之后越建军有了好差事,没多久他们二房也进城了。
她终于可以接近自己亲生儿子了,抱着让越千川偷偷孝敬自己的心思,她再一次接近他。
可是他不认她,还让她滚,叫她不要再找自己,否则叫越大海突突她。
正值叛逆的时候,又怕他真的起心思,宋来娣收敛不少。
十几年来,无论他怎么诱哄,越千川始终不肯叫她娘,如今这一声妈怎能让她不痛?
哭得鼻涕眼泪都蹭到越千川身上,他嫌弃的侧过头,一旁胡老太看见了,也没提醒,孙子不亲娘才有机会亲奶奶啊,也省的她挑拨了。
“起开起开!孩子还伤着呢,有你这么当娘的嘛。”一把将人拉起来,果不其然,越千川朝胡老太投去一个乖巧感激的笑脸,心里却是恨不得这邋遢一家都滚。
“爷,奶, 妈,我身上疼,要是治不好这腿和手怕是不行了...快带上二百五十块钱送我去医院吧。”
没看到他脑门上疼出来那大颗大颗的汗珠嘛,真是没有眼力见,他都要快疼晕过去了。
胡老太讪讪地挪开视线,家里哪有钱啊,又不好在孩子面前说,嫌丢人,拉着越金宝找个借口溜出去,宋来娣是孩子娘,归她管也是应该。
宋来娣:“......”
越思娣拉着姐姐开溜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嘀嘀咕咕:“哪有二百五,看他才像二百五,还欠着大队二百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