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船和虎船,都经过了两轮比赛,船员体力的消耗已经很大。
可越是如此,就越看出谁的耐力持久,战力坚韧。
再次换了号衣的双方船员,已经各就各位。
狗船上的五大纨绔,人人神色既兴奋就紧张。
之前两轮比赛赢了,他们参与其中,感受到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快感。
之前,怎么没有过这么过瘾的刺激?
真是热血沸腾啊。
“呜呜呜——”禁军中的号角吹响,最后的对决终于开始了。
两艘龙船上的战鼓还没有开始敲响,观众中的大量女真人,就呼啦一声站起来,其中很多都是女真大臣。
“虎舟!必胜!”
“虎舟!必胜!”
“完颜哈达必胜!女真必胜!”
“女真人,一定要赢!”
数以千计的女真人,山呼海啸般呼喊,全部为虎舟打气。
“轰”的一声,完颜合达等人的热血,彻底被点燃了。
人人目中燃放着战斗的火焰,热血沸腾,似乎浑身充满了力量,疲惫一扫而空!
见到这一幕,李桓和耶律楚材等人,都是相顾失色,神色难看。
这可是女真人的主场啊。
女真人是国族,尽可为完颜合达等人呐喊助威。
可是狗船上的汉人和契丹人,却没有那么人能助威啊。
就算人多,也不敢助威,怕犯忌讳。
金帝和元妃看到这一幕,也是神色不愉。
一场比赛而已,为何非要当众分什么女真、汉人?
这么多人站起来为完颜合达等人助威,要是李桓等人输了,汉人和契丹人能没有怨言?
治国理政,教化天下,焉能如此意气用事?
哼。
金帝心中不喜。可女真人都站起来打气了,他这个女真人的皇帝,总不能打压制止吧?那不是伤了国人的心?
大金,终究是女真人的大金呐。
金帝心中微叹一声,神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
在座的汉人和契丹人,此时神色都有点阴沉,却也不能为狗船喝彩。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狗船能赢!
李仁惠兄弟和李锦绣,都是面若寒霜。
元妃却不像皇帝这样有城府,她冷哼一声,说道:
陛下,这些国族太不像话了。哼,陛下可不能由着这些人蹬鼻子上脸,有损天威。
金帝微微一笑,哄着说道:“他们的确任性了些,皇后莫要气恼。以朕看,狗船或许能胜出。”
“哦?”元妃转嗔为喜,“妾身知道陛下明见万里,却是何以见得呢?”
金帝眼睛一眯,儒雅清癯的脸上神色玩味,“你的族侄和移剌楚材,两人年纪虽小,却很不简单呐。”
“他们好像藏拙了。第二轮比赛,狗船明明可以赢得更轻松,可结果他们赢得辛苦。”
元妃眼睛一亮,“陛下真是圣烛独照,洞若观火啊。妾身自以为聪明过人,却丝毫没有发现端倪。”
“原来第二轮比赛,妾身侄儿是示敌以弱,剑在虎舟。”
金帝抚须点头,眸中却难掩一丝遗憾。
李桓,移剌楚材,都是难得一见的少年高才。
可惜一个是契丹人,一个是汉人,都不是大金国族啊。
河边的云裳拼命的大喊道:“加油!加油!狗船加油!”
“哈哈哈!”李锦衣嘤嘤狂笑,“你疯了!加的什么油!你以为这是马车斗驾,给车轱辘加油呢?只是赛船,还加油?加个甚油!”
云裳不理李锦衣,声嘶力竭的喊着加油。
然而她一个人的声音,淹没在女真观众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根本传不出去。
而此时的河面上,争夺冠军的厮杀,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咚咚咚咚——”狗船上的战鼓,暴风骤雨般响起。
李兑手中的两个鼓槌,敲成两道残影,鼓声如雷。
狗船上的船员在他的鼓声下,同样士气如虹,节奏一致。
耶律楚材沉着冷静的指挥划船、转舵、变旗、变盾,绕过障碍……
每一个指令,都干脆利落,步步到位。
李桓则是箭主,指挥六个箭手,不断变换射击方位和目标。
一上场,狗船就攻势如火,防守如城,舟长和舟副分工明确,配合的十分默契。
一下子就占了先手,抢了先机。就好像两人下棋,先落子一步。
虎船之上,完颜合达不禁惊讶道:
“他们之前藏拙了!晋卿和李桓真是狡诈如狐啊!”
他喊了一声,就在女真人的呐喊之中,集中精力指挥虎船。
和李桓年纪相仿的完颜陈和尚,这个被后世史书称赞为女真奇男子的少年,同样精通箭术,也是能连珠三箭的。
只见他组织几个箭手,动作迅捷的指挥射击。
“嗖嗖嗖艘——”双方一支支羽箭,蝗虫一般相互攒射,居然射出了箭如雨下的景象。
一时间,两艘龙船似乎不相上下的并头前进。
就是绕开障碍的速度,也大差不差。
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同样表现出强劲的实力。
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可是因为之前狗船藏拙的战术欺骗,抢先了先机,实际上是压了虎船一个节奏。
只压了一个节奏,还不算是占了上风,却是攻六防四。
而失去先机的虎船,哪怕全力以赴,也是防五攻五。
如此一来,狗船就能输出更强的攻击。
若是持续下去,虎船就可能真的落入下风。
果然,双方激烈的对抗下,船过了河中心时,终于出现了“阵亡”。
狗船上的一个盾手,在变换大盾布防时,被完颜陈和尚一箭干掉。
同时,狗船上的一个划手,也被干掉了。
可是虎船上的一个箭手被李桓干掉。一个划手也被干掉。
盾手只有四个,箭手却有六个,盾手其实比箭手更重要一些。
看上去,反而是狗船吃亏了。
然而,这也是李桓的诡计,同样是战术欺骗。
就在狗船失去了一个盾手,防护洞开之际,忽然一身神力的折重简,扔掉了弓箭,捡起了大盾。
同时,李桓的身子猛然弹跳而起!
他的身子刚刚跃起,一手挥舞盾牌的折重简,另一手将李桓往上一托!
一股强劲的力量,将李桓的身子托高了数尺!
看上去,似乎是李桓跃起了半丈多高。
与此同时,身材高大的折重简,就犹如无物般高举大盾,高高的防住了李桓的身体。
李桓在折重简的托举下跃起半丈多高,居高临下一般,顿时看到了被大盾保护的完颜合达。
只一眼,就发现完颜合达在有条不紊的指挥虎船。
李桓手中早已经箭上弦,此时人在空中,眨眼间就一箭射出。
“噗”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完颜合达,胸口就出现一个红点。
中箭了!
完颜合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大盾护住,居然还能中箭。
就在李桓射出箭的下一刻,虎船上完颜陈和尚也发现了高高跃起的李桓。
“搞什么鬼!”他惊讶之下正要射箭,李桓的身子却被折重简拉下去,面部下移,进入了大盾的防护区。
完颜陈和尚迅捷无比的一箭,居然射空了。
“该死!”完颜陈和尚气的满脸通红。
“李桓,你这个狡猾的狐狸!”
后世史书上的大金奇男子,忍不住跺脚唾骂。
回头一看,只见舟长完颜合达一脸苦笑的躺在甲板上。
“唉,俺死了,只能你指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