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临近中考,景玉鸣把两个老师惩治后就没去场子那边了,每天都在学校待着,靳老师对学习也抓的更紧,每天早上铃声还没响他就去宿舍催着起床去教室晨读。
景玉鸣都快被逼疯了,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天天跟着向前走,是一种难熬。
这周末,景奶奶轮流到最远山里小姑妈那边,他周五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走到。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灰白的大山坡,坡上立着几家土房子,几只狗的叫声刺破了黑夜的静,等走近一看,小姑妈家已经早就关门睡觉。
旁边牛栏关着的老水牛听到外面泥路上的动静,立马站起来,硕大的牛脑袋不停晃动,用牛角挽着一缕一缕的稻草,然后伸出栅栏看着景玉鸣,顺便还\"哞~\"的叫了一声。把景玉鸣吓一跳,大晚上的不是看到是个牛栏估计都吓哭了。
今晚上也只能外面讲究一宿,这么多年的寄人篱下生活,让他保持了能不打扰别人尽量不打扰到别人的生活。因为本身已经低人一等,何必给双方找不愉快,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感受,也没有人会照顾到他的情绪,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学会在亲戚家人面前当个透明人。
他还在保留寄人篱下的姿态完全是因为景奶奶的存在,他目前没有办法让她不再这样折腾,但凡他有那个能力,早就和这些人翻脸。
当初还在小学就敢和王大锤对抗,敢和那群无赖亲戚撕破脸,没有什么是值得他顾虑和尊重的,如果有,那就是唯一的血脉亲情,诸人离他千百里,他却付之咫尺间。
那夜,景玉鸣就在小姑妈家旁边的草垛躺着,打开一捆草堆铺开来,以荧星为灯,以大地为铺,不失为一处休息好地方。
伴随着夜晚的露水,景玉鸣一晚上没咋睡,蚊虫太多,一晚上都在和这些玩意儿作斗争,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听着\"吱~\"声响起,景玉鸣也弹跳站起来,把开门出来的小姑妈吓一跳,景玉鸣笑着马上走上前,喊了一声姑妈。
小姑妈也是一脸吃惊,这么早他是怎么过来的,毕竟走一趟得大半天时间,以前过年走访她都是骑自行车过去景玉鸣家。
\"玉鸣,你咋来的?灰头土脸的,身上怎么都是蚊子咬的包?快进去洗洗擦点药。\"姑妈连续问题把景玉鸣的只能傻傻赔笑,然后就跟着进去房间里,拿着清凉油擦起来。
\"姑妈我昨晚上就到了,不过来的太晚,我在草堆那边将就过了一夜,不碍事,过几天蚊子咬的包就消了。\"景玉鸣擦着清凉油抬头笑着轻飘飘说着。
景奶奶听到他声音,就在房间里喊他进去。景玉鸣药还没擦完,刚准备起身,小姑父也从房间出来,没有表情,看到景玉鸣像没看到一样。
景玉鸣连忙站起来喊了一声姑父,不过他直接就走出门去,只留下景玉鸣尴尬的站在那里。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来的时候还买了四条烟,现在还留在草堆那边,早上突然被小姑妈开门吵醒,忘记拿了。
然后快速跑过去拿着袋子就追上小姑父,笑呵呵的把袋子递给他,本来还不明所以的小姑父在看到袋子透出来的样子,心中乐开花了。
\"玉鸣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你都还是个学生,花这个钱干什么,快回去陪你奶奶聊聊天,好长时间没见了吧你们?\"小姑父看到几条烟,马上黄黑的牙齿都笑得合不拢,开心的样子根本包不住,掩盖不了。
小姑父黑瘦黑瘦,不爱干农活,就爱抽烟打麻将,哪怕是在过忙期间,他还是借口上厕所间隙偷偷跑去打麻将。
几次都是被姑妈和他儿子从牌桌上给拉到田里去干活,不过他也是有脾气的人,破坏了他的好事,在农田里只抽烟不干活。
听说好几次喂牛,也是跑去打麻将,等晚上结束去坡上找牛的时候,只看到啃完的坡面,哪还有什么牛的影子。
小姑妈得知牛跑了,那是又骂又打,拿着电筒就出去找牛,他这个空闲又跑去打麻将。男人呀,至死都是少年,只要有自己的爱好,天塌下来都和他无关。
他现在抽烟咳嗽其实蛮严重,但是没人能管得住他,倔犟是他最后的坚持。对于他来说,只要有烟和麻将,在哪里都可以。
输光了就外面偷偷借钱,连续几年到了年关,他儿子从外面打工回来,就会都被村里人拦着拿出借条要钱。
然后每年那几天就是小姑父最至暗的日子,天天被他儿子吼,打牌不敢出去,在家只能不停抽烟来戒麻将瘾。
不过他也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过年自己天天外面走亲戚,这个时候没人当面说他,毕竟亲戚家,面子还是要给的,他知道挨过这几天,又是一条赖皮好汉。
景玉鸣这才松口气回到房间,一看景奶奶已经坐在客厅椅子上了。现在她已经自己用拐杖慢慢走动,基本上可以做到完全自理。
只是坐和垫的东西不是太硬,她能多坐会,所以椅子凳子面都是小姑妈缝制的棉花垫子。她平时每顿都是自己出来吃饭,不用专人伺候,也减少了被嫌弃的借口。
奶孙两个相互讲了很多事,不过景玉鸣看得出来她在这里过的不开心,因为她的手自始至终没有放开过景玉鸣的小手,一直颤颤巍巍自顾自的说着一些这里的见闻。
一整天她都在诉说着在这里的生活,小姑父赢钱还好,输钱或者没烟抽,就天天和姑妈打架,顺带还吼景奶奶。
其实,景玉鸣知道她这么描述是想回老家,想让他传话给景建国,不想再这样轮流转圈,被人嫌弃。其实景玉鸣内心何不也是这么想,但是很无奈,他连景建国面都见不上,更别说传话。
如果景建国真有心,早就在过年景奶奶哭着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解决了此事,结果过年后他还是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这两天,或许因为送烟的原因,景玉鸣没有被小姑父甩脸色,他也落得一个安稳。周日上午吃了早饭,景玉鸣就开始徒步上学,不然天黑前都赶不到。
一方土地养育着一方的人,没有什么可比性,最起码这几家村民觉得这里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