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快些梳妆打扮,奴才先去回禀陛下。”
“福公公,请等一等。”
宋悦笙捂着胸口,垂着眸咳嗽了好几声,又扶着额踉跄几步。
弱弱地开口:“陛下的好意本宫心领,可惜本宫今日偶感风寒,实在无法前去。”
她一边说,一边左右轻晃着身子。
今日外出透气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她不想去少阳宫那个男女主齐聚一堂的地方破坏。
小福子收回踏出的脚,特别为难地看向宋悦笙。
“这……”
宋悦笙的咳嗽声愈来愈烈,在巧月搀扶的时候,借势倒在她身上。
她拿出块帕子放在嘴边,歪着头,柔声对巧月道:“扶本宫去更衣,咳咳咳。本宫感染风寒事小,不去晚宴咳咳咳……”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没缓过来,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巧月急声道:“娘娘!”
这副模样着实吓坏了小福子,他哪里还敢催促宋悦笙去晚宴。
留下一句“娘娘不必去了”,然后飞快地离开。
结果刚走出绛雪宫的宫门就看见了萧归熙。
小福子三言两语概述了宋悦笙不愿去晚宴的原因。
年轻帝王冷哼一声,声音带着愠怒:“小福子,你连感染风寒这等拙劣的谎言都分不出吗?”
小福子把头低得更低了。
他只是一个奴才,即便知道主子所言非真,也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对方是连陛下都敢不放在眼里的宋悦笙。
“孤亲自去请。如果她在少阳宫咳出血肺,正好让宋卓群直接办丧事。”
萧归熙一字一句地说。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皇权,真当他不敢做什么吗。
宋悦笙担心小福子没走远,所以将生病的戏份拉长了些。
没想到直接被萧归熙通知带病也要去晚宴。
他还以原主父母作为要挟,让她两刻钟内必须出现在少阳宫。
“娘娘,后宫中能去晚宴的妃子屈指可数。此番是个好机会,你应该高兴才是。”
巧心一边给宋悦笙梳妆,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
“就是啊娘娘,如果我们早些去,说不定还能和老爷夫人说上话。娘娘,自从老爷冤枉之事被查清楚后,你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巧月笑着随声附和。
“放心,本宫心中有数。”
宋悦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弯起了唇角。
少阳宫坐北朝南,与御花园只有百步距离,是宫中盛大宴会的举办之地。
群臣已至,戌初二刻已过,少阳宫内鸦雀无声。
有大臣偷偷打量上位者,不明白这位帝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这位年轻皇帝抬手对福公公耳语了几句。
只见福公公走出大殿,不一会儿领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
众大臣一惊。
陛下为了宋贵妃才迟迟不开宴?
前些时日不是失宠,罚她禁足了吗?
文丞相看到宋悦笙这张和他已故女儿相似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忙把头转到一边。
宋夫人险些没忍住哭出声来。
小半月没见,小悦怎么变得这么消瘦了。
她曾经发誓绝不让小悦步婉妹的后尘,不牵扯皇室,所以处处警惕小悦和三皇子的关系。
得知三皇子与文丞相嫡女的好事,她试探过小悦,对方没有任何不高兴。
宋夫人以为就此断了小悦和皇室的关系。
没曾想,封后大典上皇后亡故,三皇子性情大变,从民间各地纳了许多与皇后相似的后妃。
一道皇旨落下,她女儿踏进了皇宫这座吃人的牢笼。
萧归熙冷着眸子,声音也格外冷:“贵妃,你好大的面子,让朕和众爱卿等你这么长时间。”
“个中缘由陛下不是知情吗?”
自宋悦笙绕过御花园,没有听到宫廷乐声,隐约猜到有鸿门宴等着她。
她咳了咳,抬眸看他:“若臣妾不喝汤药,万一风寒严重导致脑袋不清楚,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不就扫了陛下的颜面?”
萧归熙冷呵一声。
“知道不得体就老实安静待着,一句话都别说。”
张盛办事不力。
找个暗卫,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接着,小福子将宋悦笙领到了左边前排空着的位置。
位置似乎是特意的安排,对面是原主的爹娘。
宋悦笙隔空朝他们微点了下头。
“开宴!”
一声令下,大殿里响起了乐器演奏的声音,宫女们也开始端着菜肴入场。
与此同时的偏殿,管事和舞女们低着头,跪了一地。
管事大力地磕头求情:“伊……伊大人,奴才真不知道冒犯了慧娴皇后。您、您能不能通融通融,饶了我们?”
他不会放过出主意的人。
“本官可以宽恕,陛下呢?”
穿着红色官服的男人面带微笑,声音温柔。
所有人比刚才更害怕了。
伊栩叹了声,微抬了下手:“希望三个月的俸禄能让你们记住这个教训。都回去吧。”
“是、是,多谢伊大人。”
望着众人匆忙逃窜的身影,伊栩摸了摸下巴。
舞女集体生病,有人故意提舞蹈《初见》,无非是舞女想一跃成后宫嫔妃。
如果不是被他撞见,大宁皇宫短暂的平静又要被打破了。
该说不愧和文蔓针对三个月么。
她的担心成了真。
伊栩离开后,文蔓从一个小架子后面走了出来,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
幸亏她躲得快。
舞蹈被创作出来就是供人欣赏的,哪有那么多规矩。
伊栩太一板一眼了!
还好她的杀手锏没有告诉任何人。
文蔓小心翼翼地扒在门前,左右探了探脑袋,见周围没有人,提着裙子往乐师所在的方向奔去。
等她拿到一切,一定让所有欺辱她的人付出代价!
……
宴会一经开始,群臣们渐渐没有刚才的拘谨,三三两两地有说有笑。
几个王爷也维持着明面的和善,皇兄皇帝亲切地喊着。
后宫嫔妃只有妃及以上的妃子有资格出席,算上宋悦笙,总共五个人。
可能是因为宋悦笙和萧归熙模糊不清的谈话,除了丽妃偶尔和她说句话,其他三人没人敢和她搭话。
宋悦笙乐得清静,撑着头假寐。
全程未动筷子,未尝一滴酒水。
巧心巧月担忧其他人故意找宋悦笙麻烦,悄悄挡着两边的视线。
“任性妄为,没一点儿规矩。”
萧归熙逐渐收回视线,冷冷地说了句。
倏而,他转过头问:“小福子,你说如果没了将军府,宋悦笙还能这么肆意威胁朕吗?”
小福子一颗心七上八下,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这……奴才……”
就在此时,少阳宫的乐声突变。
歌声伴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走了进来。
“他不懂山盟海誓,只当一句戏言。
他不懂为什么等待,剩一片空心在。
他不懂谎言成性,背着你,造成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