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开拍前都有拜拜神的传统,据说是来源于古时的戏班。
那时他们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演出。每来到一个新地方,都要拜拜这一处的四方神明,以祈求神明庇佑。
至于拜哪路神仙倒是没有个准的。
总之一句话,拜就完事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这位担着扁担的老人,从路旁的杂草堆中穿行而过,往他口中的关帝庙走去。
老人家一身靛蓝布衣,脚踩着发灰的运动鞋,短短的板寸已经发白。
他看着身形矮小瘦弱,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
一边走,还一边中气十足地同大家介绍道:
“那庙不灵的,只有你们这些游客啊,外地人才去。”
“我们要去,都只去这座关帝庙。”
“关二老爷才是我们老百姓的守护神,溧水寺里的那些......啧!”
常虹一面费力剥开眼前人高的杂草,一面接话道:
“您经常来啊?”
“来,当然经常来。”
石壮小心把摄像机举高,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下,冷声道:
“您都经常来,怎么路还这么难走。”
“嘿!”老人家听出了石壮的言外之意,“山里的路就这样,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回头!”
原本骄阳似火的天,此时却突然阴了下来,阵风将树叶吹得沙沙响。
石壮一身大汗被这冷风一吹,一阵凉意让他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
他回头望了望,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杂草覆盖,心中一阵胆寒。
“诶?小伙子,怎么不走了?”
有人拍了一下石壮。
石壮回过神一看,刚刚那还走在前头的老人此刻竟然站在他面前。
那眼神浑浊无光,没有一丝生气,吓得他霎时“啊”得叫出声。
静默了一阵,顿时哄堂大笑。
常虹道:
“石爷爷,您这是唱哪出啊?怎么站在那发呆?”
石壮环视一圈,这才发现众人已经走远不少。
太阳又出来了,鼻尖隐隐闻见香火的味道,刚才那一切诡异的感觉都消失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发了癔症。
于是爽朗大笑几声。
“热,热得我头晕眼花!”
老人家不屑地哼哼两声。
“快点走吧,站着发什么呆?”
这回,石壮吭哧吭哧地走到陆冉冉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陆冉冉一边走,一边与这位老人家聊起了天。
“爷爷,怎么称呼您啊?”
“我姓陆。”
“这么巧?”陆冉冉有些惊喜地看着陆大爷,“我也姓陆。”
“咱们一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
石壮不动声色地瞥了陆冉冉一眼,心中写满了佩服。
“诶哟,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漂亮孙女,那我是做梦都会笑醒咯。”
陆爷爷爽朗地哈哈大笑。
又走了不知多久,众人来到一条黄色的土路边。
土路的对面,赫然就是一座小庙。
与其说是庙宇,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更像一个公交车站。
三角形的中式屋顶下立着四根红色柱子,三面有墙,唯一的开口朝向土路这一面。
中央立着一尊关二爷像。
关二爷像前的供桌不到一米高,上面摆了个香炉,能看见还有几柱并未燃结的细香,供桌下下有一个已经发白的红色蒲团。
很简单,但也已经足够了。
在众人上前时,带路的陆爷爷拦住了陆冉冉。
他放下扁担,眨巴眨巴眼睛,却又没有开口说什么。
陆冉冉会意笑道:
“诶呀,这不是巧了,我们好像没带香火和供品啊。老人家,要不我们就在你这买点吧!”
陆爷爷霎时喜笑颜开,笑眯眯的眼睛仿佛被皱纹淹没了。
“好好好,今天能卖完,我这一趟那也不亏了。”
随着一声“xxx到账”成功,陆爷爷搭着扁担,笑呵呵地告别众人。
“我往这走,回去了,你们待会.......”他指着与他回家相反的方向,“就往这走,一直走,走到头,千万别走错啊!”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石壮将组装好的摄影机放在合适的位置,偶然间朝老人离去的方向一看,本就脆弱的心脏又差点停止跳动。
直见那土路直直地向远处延伸,直至没入一片密林。
路上已不见老人的踪影。
石壮赶忙凑到陆冉冉身边,小声问道:
“......你没觉得有点邪门吗?”
陆冉冉怪道:
“邪门什么?”
石壮指着老人离去的方向,“都不见人影了......”
陆冉冉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老人家的身体比我们好多了,走得快点怎么了?”
石壮想想也是。
他环视一圈,见众人都没有异样,于是也就收起心思,专心忙活去了。
很快,常虹、胡派、陆冉冉,还有几位主演站在前排,众多工作人员紧随其后。
在常虹的带领下,恭敬地朝面前的关二爷拜了三拜。
接着主创们依次上香。
上香结束后,就该揭开摄像机上的红布了。
没想到原本炎热无风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吹来了一层厚厚的乌云,将太阳遮得严严实实。
常虹道:
“可能是快下雨——呜哇!”
就在常虹说话间,大风吹起了盖在摄影机上的红布,速度之快,高度之高,霎时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常虹眼见不好,赶紧扯着嗓子大喊:
“收东西!不能让雨淋到机器!”
石壮等人赶忙上前开始拆卸。
风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暗。
众人被迫团团挤在这小小的关帝庙中,吵吵嚷嚷间,夏天欣突然惊恐地大叫一声。
“他......他在眨眼!啊——!!!!”
这话让原本就焦躁的人群更加聒噪起来。
“走走走,快点!”
常虹面色如常,但心里也只直打鼓,不由得有些慌乱。
仔细回想起来,整件事从老人主动要求带队去关帝庙时就透露着古怪。
按说这溧水寺是南城着名景点。山上只要有座古庙,只要不是家里自己供奉的,都早已经被划进景点,哪里还有什么乡野小庙?
有人在慌乱中大喊:
“飞走的布怎么办?”
常虹道:
“这时候还管什么红布啊,赶紧走!”
又有人问:
“虹姐,往哪走,原路返回吗?”
这时陆冉冉道:
“刚才不知指路了吗!往和老人家相反的方向!”
最后,待众人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一阵后,众人发现土路的尽头正是停车场。
这时,一直跟着夏天欣的助理——何梅梅突然惊喜道:
“红布怎么被吹到这里了。”
众人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何梅梅正跳着摘下挂在树上的红布。
这时天气又恢复了那副闷热无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