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因为这件事，红河大队的人也在附近几个大队都抬不起头来，大家都积压了情绪；结果还连累了队上没有评选先进大队和先进个人，努力一年毁于一旦，红河大队的人都对向队长有更多的不满。
    不少人跑到向队长家门口去闹。
    向队长忙得焦头烂额，一时间苍老了好几岁，用多年积压的威压将人打发走。
    公社领导就个人作风和社会风气问题让向大队长深入检讨，让他去公社学习。
    纪青岚也没管这些，每天带着罗红玉练武，一日三餐好吃好喝招待着，把罗红玉脸都吃圆了。
    罗红玉在纪青岚家住了五天，痛苦并快乐着，每次被干娘打得哭，然后又用各种好吃的哄她，到第六天的时候看着来接她的罗局，她喜极而泣，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对父亲这么期待过。
    罗局摸着头，没想到才离开五天，女儿就这么想念他了。
    果然还是小棉袄最贴心了。
    走的时候，纪青岚给罗红玉拿了两盒巧克力和一块鹅黄布料给她做衣服，说是从首都带回来了，罗红玉也没怀疑，欢欢喜喜地带着回家了，干娘早就说了只要她好好练武，就送她一块布料做衣服。
    转眼进入腊月，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了，连着两日的大雪，给大地披上一层银装。
    这天，张书记去了公社一趟，回来的时候就领了一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老人回来。
    是隔壁建章大队的人，住在牛棚的，结果因为连日的大雪，天气寒冷，原本牛棚里的三人一夜间病死了两个，只剩下这位，前天晚上深夜牛棚起了大火，将牛棚烧了个精光，里面养的五头牛也死了一头。
    大队长气得把这人打了一顿，第二天天不亮就去了公社反映，说什么也要把人赶走，实在是这人就是个刺头，前两年队上白天开会，晚上他就给队里的牛啊猪啊喂草药，让猪串稀，长一身红疹，让牛躺地上起不来，导致连着几人都是队上的青壮年拉犁耕地，活生生累成了牛。
    大队上的人吓得个半死，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绑起来关三天三夜，放出来仍然贼心不改，半夜偷地里的红薯，队里的人又把他抓着打了顿出气，然后他将才两个月的小猪仔烤来吃了。
    渐渐的，队上的人也明白过来，这人打不得骂不得，一身反骨。
    这两年上面抓得不那么紧了，队上的人也就不为难他们了，给他们派些轻省的活儿，他也老实了。
    只是今年雪下得大，有两人生了病一直没好，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两人都去了，独留下这老李头。
    老李头也硬气，直接点了火烧牛棚，结果人没事，牛被烧死了一头。
    牛是大队的重要财产，建章大队的队长气得直哭，把人拉去公社，说什么也不要了。
    公社领导对此人也头痛，正想着怎么安置，刚好张书记凑过去递交材料，公社领导看到他，眼前一亮。
    红河大队在他那里挂了名，正好领人回去将功赎罪吧！
    于是，张书记一脸憋屈地将人领了回来。
    纪青岚原本不知道这事，她一心待在屋里过自己的日子，村里也没几个熟悉的人，也不出去招摇，还是刘玉梅过来找她唠嗑，才把她公爹黑着一张脸带个人回来的事说了。
    说起来也好笑，张书记还怕老李头把村里的牛棚点了，破天荒给韩教授他们送了两斤米，让他们看着点，劝着点。
    总之就是别搞事。
    纪青岚呵呵笑，两斤米怕是打动不了他们，他们有韩远军的投喂，日子过得好着呢。
    韩远军应该弄了很多钱票回来，她回来这些天，韩远军又找她买了两次物资，红糖，奶粉，白米，小米都买了不少。
    张书记的两斤米实在……
    也是心意。
    结果，这人就是念不得，晚上韩远军就找来了。
    “买药？”纪青岚看着韩远军，奇怪地问。
    “嗯，那李老爷子病得不轻，前天就一直烧着，我爷爷怕有个好歹，让我去弄了药回来，只是没用，我想到你上次给我的那个药，就厚着脸皮来了。”韩远军不好意思地道，他也没办法，他去县城买回来的退烧药都没用，也就纪青岚给的药效果最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纪青岚没有拒绝，回屋实则是空间里给韩远军拿了两包出来，又给他拿了一罐奶粉，五斤肉和一些小米。
    “老爷子身体本来不好，这些算我送他补身子的，除了这些，我想他应该是心里存了死志，还是得劝着些。”
    韩远军点头也明白，这些天爷爷他们也劝了，可惜李老爷子就是不听，睁着眼睛不说话。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指日可待，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要倒在黎明的门槛上。”纪青岚说道，她记得很清楚，再过四年高考就会恢复，这些人才会陆续平反。
    韩远军怔了怔，问道：“黑暗会过去，真的吗？”
    “真的，你这次回去，也该感受到了细微的变化了吧！”纪青岚肯定地点头。
    以前不允许私下交易，可是在首都自由市场的存在彼彼皆事，那里都不应该叫黑市，叫闲置物品置换地。
    韩远军当然能感受到，最开始他陪着爷爷到这里，那时候的日子才叫水深火热，身体和心灵倍受煎熬，睡着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们都是凭着心中的信念坚持活着。
    信念是希望的火苗。
    韩远军以为纪青岚有彭国栋的关系知道点内幕，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去了。
    纪青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都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好是坏。
    不过，想到四年后会恢复高考，她想她应该提前准备起来了，先给自己弄一套初中教材。
    下乡六年，学到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李老头吃了药后，就退烧了，人变得很沉默，在牛棚规规矩矩的，没有做出格的事。
    张书记知道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以前牛棚都是向队长管着的，自从出了向兰兰这档子事，公社领导对向队长有很大的不满，向队长天天跑公社学习，村里的事大多落在了张书记头上。
    张书记对牛棚的几人没有要求，也不天天去视察，让他们把牲口伺候好了就成。
    下午，刘玉梅带着女儿到纪家来一起做针线。
    屋内烧了炕，纪青岚还在屋中放了一个煤炉，两人围煤炉一点也不觉得冷，妮妮和新铖两个脱了外套在床上玩，小脸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