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觉得贺梦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她着急摆脱过往的困境,但是贺家的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不会任她率性而为。但凡被贺家人发现她在外面跟着其他人做生意,迎接她的便是狂风暴雨。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贺梦烟一个机会。
她不是想做账房吗?就给她一个账本让她学着做账。
若是她能坚持学习半个月,并且半个月后可以通过测试,她就雇她做账房。
古代的女子受束缚多,像是贺梦烟这种以前受过苦,现在想要改变的,黎语愿意顺手帮一把。
但她能力有限,所以她不会盲目帮,但凡后面贺梦烟的表现不对劲,她会立刻抽手。
黎语拿定了主意,回家后把自己平日里写的黎记食铺的账本找了出来。
她拿出一本未曾写过字的书册,把账本中的各类食材改变名字,抄下来变成了一本新的账本。
几天后,再次见到贺梦烟时,她把账本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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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大小姐,这是一本账,前半部分的账目都是正确的,你可以跟着学。后半部分的账目,有的是正确的,有的有错误,我需要你在半个月内把这本账看完,并明白的指出后半部分中存在的错误的地方。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答应让你做账房。”
黎语把账本推到贺梦烟手边,另外掏出几张折叠的纸放上去,“这上面是我写的一些做账相关的内容,你可以先看纸上的内容,学会了再去看账本。”
贺梦烟小心地把书和纸收起来,“我会认真学的,你放心!”
黎语嗯一声,算是回应了。
说完这个事,两人开始谈铺子的租金。
在县里像这样的二层小楼,黎语让李衙役帮忙打听了,一个月三十两左右。
她完全能接受这个数字。
贺梦烟也打听过,所以她只要十五两。
黎语看着她说出这个数字,已经没话说了。
这位贺大小姐,是铁了心报答她。
明白自己说了没用,但是自己又实在喜欢这个铺子,黎语决定以后从其他方面给贺梦烟补上。如果贺梦烟能通过测试当上账房,她就多给她工钱,如果贺梦烟不能通过测试,她就从其他方面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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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当场签订契书,黎语把一年的租金付给贺梦烟后,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官府备案。
贺梦烟不解:“这种私人的契书只要双方各有一份就行了,为何还要去官府?”
黎语道:“以防万一。”
贺梦烟一时间想不明白,摇头表示不懂她的意思,黎语没多解释,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贺梦烟:“......”
在官府备案并不麻烦,两人进去后不多时便完成。
之后各回各家。
黎语站在县衙门口看着贺梦烟走远,低头收好钥匙,拿着提前画好的设计图找木匠定做桌椅。
她打算好了,在一楼内规划两个售卖区,一边卖卤肉,一边卖点心。其他的地方放桌椅。二楼则全部做成雅间,供那些有钱的人使用。
因为点心生意也有吴婶几人的一份,所以两边分开记账。如果贺梦烟能做好,到时候点心的账目就让她做。卤肉这边的则交给韩小草,这小姑娘对数字敏感,可以培养一下。
至于镇上食铺的账目,还是由她来管。
黎语要的多,桌椅加上其他的东西,零零总总得半个多月才能做好,于是她给木匠交了定金后,放心地回家了。
她打算五日后再来,到时候叫着人,先把木匠做出的东西摆上。
*
贺梦烟这头,带着黎语的账本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学习。
门外,贺老夫人昨日刚送来的两个丫鬟看着紧闭的房门,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丫鬟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出现在贺老夫人的房间里。
听到她说贺梦烟不对劲,贺老夫人打算让张婆子去看一看情况,却在这时,宁氏吵嚷着进了门。
“娘,刚刚我娘家哥哥来了,跟我说了一件事。你猜怎么着,你给梦烟的那个离县衙近的铺子,被她卖出去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由于太过吃惊,贺老夫人没注意,将手边的茶杯撞了下去,只听一声脆响,上好的青瓷杯落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当真,我哥哥亲眼看到的,梦烟跟那位给您做寿宴的黎老板见了一面,之后那黎老板就去买了桌椅一类的东西,还让木匠几天后送到那铺子里。”宁氏大声道:“娘,那铺子原是咱们用来做酒楼的,虽说把地契给了梦烟,却没有让她处置,眼下她卖出去了,我们可怎么办?”
怕贺老夫人的怒火不够,宁氏添油加醋道:“这铺子的地契原不是咱们贺家的,老爷花了几百两银子才买到。那位置可是不错呢,离县衙近。”
“闭嘴!”贺老夫人喝道。
宁氏哎呀一声,连忙道歉,“娘,我说多了,您别生气。现在咱们是不是得想想怎么把铺子要回来。”
贺老夫人指挥站在一边的张婆子,“你去把大小姐叫过来。”
*
贺梦烟看到张婆子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张婆婆,祖母叫我有什么事?”她小声打听道。
张婆子不冷不热地瞥她一眼,“大小姐去老夫人那里就知道了。”
贺梦烟:“......”
她不禁攥紧了手。
贺老夫人屋内,看到贺梦烟的身影,宁氏不等她进屋,便大声骂道:“梦烟,你祖母把铺子交给你,是心疼你,可你怎么能直接卖了?”
心跳一瞬间加快,贺梦烟咽了口口水,立刻道:“祖母明鉴,那铺子我并未卖掉,祖母是从哪里听到的卖了?”
贺老夫人猛地扭头看宁氏。
宁氏震惊地瞪贺梦烟:“我娘家哥哥亲眼看到那黎老板去定桌椅,你若没卖,那铺子怎么会轮到她管?”
“那铺子是租给了黎老板,她要开店,自然要去买桌椅。”贺梦烟真诚地望着贺老夫人:“祖母,那铺子是您送给我的,我珍惜还来不及,是万万不敢卖的。”
贺老夫人听到她没卖,心气稍顺,听到她租出去,怒火又一下子起来了。
“你...咱们家是要开酒楼的,你怎么能租给旁人。”
“我并不知要开酒楼。”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末了,贺老夫人道:“趁着那黎老板还没把桌椅摆进去,你现在就去找她,告诉她那铺子咱们不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