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雪亮双目一扫全殿,
“听到了吧!全国一年仅有三百万两银钱,离千万还远着呢!而国库中仅剩十二万两,战后救济重修城池要花多少钱?诸位想过没有?”
一名官员站出来高声奏道:“圣上!户部中存银应该是一百二十万两,而非十二万两,倪大人在说谎,两年前户部提举郭少靖运进户部一百二十万白银,当日在承天门外几千人亲眼所见,请问倪大人,该笔银钱莫非被你贪墨了?”
“你放臭屁!”
老倪气急败坏地跳出来,指着这名官员鼻子骂道,
“那是郭提举的私人银两,老夫岂能随意处置!”
内阁重臣张四知出列,“据臣所知,此一百二十万银两乃为刘良佐、左良玉、刘泽清三将迁兵开拔所设,而今三将死的死降的降,已不配领取此迁兵费。
故此!
此银已经可由户部支配,可以先送出去稳住奴酋,好生照看儒学泰斗孔子后代衍生公等人,之后再向全国百姓征收人头银,大明亿万百姓,送出去几十万,不过是一个小数,至于银两,每人一钱便可收上千万银两。”
张四知一顶孔氏衍生公大帽子压下来,让人没法反驳,都是学儒之人,总不能说出不救孔子后代的话。
老倪戟指这老匹夫,胡须抖动气得说不出话。
高台上崇祯沉着脸走到台边,夺过王承恩手中响鞭用力一摔,高声斥道:
“糊涂!三将不配领那一百二十万白银,此银依然属于联的侄子郭提举,朕已决定要送去山东,重修济南这座壮烈之城,更要为满城忠烈建造忠烈祠!岂能送与丑奴!
再说百姓,太祖皇帝起事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咱汉人百姓不再作下等人,免受鞑虏欺辱。前线卢督师孙督师秦侯爵宁愿不要战功,用那三百多个鞑子俘虏换回了百万难民百姓。
汉人百姓再多,每一个都是朕的子民。你们要朕白白又转送给鞑虏?想让朕遭万民唾弃!刘首辅!张阁臣!你等学的圣贤书是这般教你的?还是想让朕冠上个遗臭万年的昏君称号?”
众官一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心中虽然蔑视皇帝,可明面上谁敢来背这个罪名!
“陛下!老臣无能!不能为圣上分忧解难!望乞还骸骨!”
刘宇亮双膝跪倒五体投地大声疾呼!
嗯!这是要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准!你回老家去吧!”
崇祯长袖一拂,仿佛在赶一只苍蝇。
刘宇亮愕然抬头,皇帝如此干脆答应自己辞官,竟似早早等着一般。
但此时势成骑虎,
“老臣谢恩!”
老刘不得不爬起身,留恋地朝四周环视一圈转头出殿。
什么?当代大儒当朝首辅辞官,皇帝竟丝毫不挽留,这与官场中三辞三留的套路不符啊!咱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儒门之士岂能让皇帝这般看不起!
薛国观朝后方那六十多人一使眼色,众官心领神会一齐跪下,“陛下!刘首辅当代大儒,大明之柱石,若是就这般辞官回乡,恐天下士子心中生寒那!望陛下收回成命!”
这帮书呆子竟敢如此威胁朕!崇祯眼中不禁闪出一点寒光。
“哼!当代大儒!天下士子!汝等以为自己会做些八股腐文很了不起?大明的天下依仗你们士子治理了两百多年,为何一朝不如一朝?当年魏阉在时,国库中尚能积攒下千万两银子,而如今,只有可怜的十二万两,还是户部自己卖盐所得。
朕听信尔等之言,灭了魏阉。本以为尔等饱学之士怎么也比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阉人强,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尔等一大群自诩才高八斗,能经天纬地之大儒都比不过一个不识字的阉人!
汝等想救人,可以自己出钱,献出自己家人与族中之人,别指望国家朝廷与百姓!若是没钱,也可以发挥你们最擅长的生花妙笔,去把鞑子骂走,让他们羞愧之下自己把人送回来。”
嚯!郭少靖暗吃一惊,昏君今天怒发冲冠火力全开啊!昨天的拱火起作用了!看看群臣怎么回怼,今日就要见到大明朝堂上精彩的一幕。
皇帝咋的了?像是换了个人!他是在骂咱们没用呢!竟然将咱们这些圣人门下的天之骄子,贬得比目不识丁的阉狗还不如!
国库若是有钱,咱们就没钱了!当年魏阉狗将咱们压迫得死去活来,当然要弄死他喽!不然咱们怎么把控朝政财政光大家族?至于朝廷与百姓的死活与我们何干!
莫非是最近武将屡战屡胜,皇帝的胆子变大了!这是要以武压文啊!不行!绝对不行!我等俱是熟读经书诗词书画无一不精的精英人士,岂能让那些粗鄙鲁莽的武夫骑在头上。
次辅薛国观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梗直脖子,沉声奏道:
“启奏陛下!曲阜孔家乃千年儒学圣地!若衍圣公被鞑子掳去,而圣上却坐视不理见死不救,让天下儒士用什么眼光看待圣上?”
“哈哈!”
崇祯怒笑两声,斥道:“薛次辅!你若不主动跳出来,朕倒是忘了,你前年曾为刘泽清刘良佐左良玉三将担保,左良玉私离驻地遇上鞑子战死,部下降虏。
刘良佐与刘泽清两将一箭不发投降东奴,那刘泽清尤为可恶,仗着自己原山东总兵的身份,骗开多座城池,带领鞑虏残害我大明百姓。
你身为担保人,罪责难逃!来人!革去衣冠廷杖二十!逐出京城!”
“轰!”
如遭雷击!薛国观瞬间脸如土色,口唇抖动说不出话来,双腿簌簌发抖!
另一个担保人周延儒立即缩进人群中躲藏起来。
两个身高一米八左右大汉站殿将军大步走上来,一把打掉他的官帽,伸手剥去他的正一品官服,一人拎着他的衣帽,一人抓住这小胖老头的后领,如提一只死狗般拖到殿外,抡起大杖便打。
“啊!”
一杖下去,老薛忽然清醒过来,“陛下!老臣知错!啊!望陛下恕罪!啊!………”
可惜!老薛喊破喉咙也没人理他,长着高大个子的站殿将军面无表情,一杖一杖用力落下。
次辅薛国观多年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种大刑。
“啊!各位同仁!快替老夫求求情!啊!老夫实在受不了!再打下去老夫性命不保!”
殿外薛国观哀嚎阵阵,每一声惨叫响起,殿内的小啰喽都会身不由己抖动一下。
“朕允许有人站出来为他求情,若能凑满一百万两,朕便不追究。”
骗鬼呢!站出来让你打板子!咱们又不是傻子。薛国观的队友与啰喽一个个缩紧脖子,两眼看着自己脚尖,装起了鹌鹑。
“看看吧!一个个气势汹汹嚷着要救鞑子手中的孔家废物,却连门口挨打之人都救不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老话套在尔等头上,正是贴切!遇上紧急之事一点用没有!只会向朕伸手要钱!有钱谁不会做事!还要尔等干什么?”
说到这里,崇祯对王承恩使个眼色,手一指那六十多人,作个记录的手势。秘书长心领神会用力一眨眼。
大殿之中哑雀无声!
“朕意已决,坚决不接受鞑奴的无理要求。东奴北奴要战便战,京城就以济南城为楷模,与鞑虏血战到底!”
崇祯厉声高喝,“成国公!定国公!立即整顿好京营上城应战!”
“嘶!”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对望一眼无奈点点头,“臣遵旨!”
“退……朝……!”
王大秘书长一声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