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齐光看着女子妖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收起散漫的态度正视着刍驹的眼睛。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刍驹谦恭的躬身一拜,朗声问道。
“今日听闻世子打算开始辅政,所以,有一事不得不与世子商议。
不知世子打算怎么安排我们之前的偷梁换柱计划?”
“偷梁换柱计划?”骊齐光的目光一闪,“是那个拿女奴交换我两个妹妹的计划?”
看到刍驹肯定的目光,骊齐光不禁抿唇轻笑。
“我这个骊戎的世子都不了解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只是曾经听说过有这么个计划而已。
你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的奴隶将军,倒是一直都在负责这个计划?
我早就说过,君父对你似乎格外的偏爱,也不知道是看中了你哪点。”
“世子,您误会君主了,君主之所以将这个计划交给我负责,是不想让您过早地承担太多的压力。
他希望您能专心学业,从而可以更好地培养起治国理政的能力,将来继承王位,振兴骊戎。
君主并非是有意不让您详细知晓此事,如今,既然君主已经答应让您协理政事。
刍驹自当会将整个计划的全部细节,都完完整整的详细告知世子。”
“呵,不用解释了,你也用不着这么假惺惺地故作谦卑。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让我相信,君父没有故意偏爱你。
想必你会来找我,也是因为你那个站在门外偷听的亲信护卫跟你告的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存在,在我和君父说话的时候,那个明显的黑影早就已经暴露了。
我只是不屑搭理他罢了,毕竟我跟某些人可不一样,我向来明人不说暗话。”
刍驹闻言,不禁有些面露尴尬,骊齐光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君父答应让我协政的条件了吧。
说实话,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君父他都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候,还要尽力的去保全你。
不过你放心,既然是答应了君父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
只要我将来能够顺利继位,绝对不会强行给你扣个罪名。
但你若是自己不够安分,那也怪不得我翻脸无情。”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刍驹心中暗暗地想道,“难道,君主让世子协政是有条件的?
君主提出的条件,竟是要求世子不能伤害我?为什么?”
刍驹的脑海中瞬间划过了无数过去的片段。
这几年以来,君主骊景常常帮助他。
刚开始时,刍驹还觉得没什么,只当骊景是个惜才爱才之人,盼望他为骊戎保疆卫土。
但是,到了后来,刍驹也难免越来越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只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何骊景会如此毫无缘由的偏爱他,若说是纯粹的爱才,那也未免太过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刍驹,齐光不禁冷笑一声。
“你还在装什么啊?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的身世,我已经托乐康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是君父和一个民间少女所生的私生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刍驹啊刍驹,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心计,一直隐瞒了我这么久。
看来,你很享受这种被君父偷偷优待的滋味啊。”
“你说什么?你是说,我的父亲,就是当今君主?”
刍驹顿时大惊失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不知道?”
看着刍驹震惊的目光,齐光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他就说服自己镇定下来。
不就是一不小心把他的身世说出来了吗,反正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揭露出来的。
他永远是骊戎的世子,是未来的君主。
没有人能跟他抢这个位子。
骊齐光边暗暗想着,边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算了,刍驹,今天太晚了,我也很累了。
那个偷梁换柱计划的事情,以后找时间再和我讲吧,离儿还在等着我呢。”
刍驹却无视骊齐光的逐客令,目光灼灼的望着骊齐光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
“骊齐光,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父亲真的是君主?”
骊齐光不满地看着刍驹,满脸愤恨地大声说道。
“好,刍驹,既然你一定要谈这件事,那我就不妨和你把话挑明了说。
今日,我因为一时误会,竟让你知晓了真实的身世。
你现在已经拥有了骊戎的兵权,又得知了自己同为君父的血脉,跟我争辩此事,是否是想要挟兵夺位?”
刍驹沉默了片刻,低声答道:“刍驹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是不甘吧。
你自从当上将军以来,一直平步青云,还不断收买军心。
现在你在军中和民间的威信都要比我高得多,你会那么甘心任由我登上君位?”
刍驹义正辞严的看着骊齐光,朗声说道。
“世子,并不是每个人都妄图得到君位的。
刍驹自从进入军营以来,一直忠心报国,一心只求骊戎百姓安定,边境战乱不兴。
至于君主之位,从来都是属于世子您的,即使今日刍驹得知身世,也不会和自己的哥哥争夺君位。”
“够了,别叫我哥哥,你不配当我的弟弟。
你的母亲只是来自一个低贱的牧民家庭,而且还无名无分。
但我是君主正室夫人的儿子,是从一出生起就注定好的骊戎世子。
你是一个最低贱最普通不过的奴隶,而我乃是整个骊戎未来的主宰。
我告诉你,刍驹,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个人今日能从这世子宫中活着离开!”
骊齐光说罢,直接拔出身边的墙上挂着的宝剑,朝着刍驹刺来。
刍驹本能的拔出随身佩带的长剑抵挡了几下,目光阴沉的望着骊齐光说道。
“世子,我们真的一定要这样斗个你死我活吗?”
“是。”骊齐光的眼神中满是不容撼动的决绝。
看着骊齐光的表情,刍驹的心中混乱纷繁。
突如其来的身世之谜,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寻找十余年的亲生父亲,竟然就是当今的君主骊景,而且如今还已经缠绵病榻,奄奄一息。
而眼前这个和他相识多年,还和他刚刚相认的同父异母弟弟,此时竟举剑要与他生死搏斗。
想到这些,刍驹的心不断地抽搐疼痛,怎么也无法停歇。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位寺人的声音。
“不好啦,世子。
君主他……他……他快不行啦!”
“什么?”
两位少年同时惊呼,不顾尚未完成的决斗,争先恐后的奔向骊景的寝宫。
整个骊戎宫被笼罩在漆黑的夜空下,寒风瑟瑟,照明的灯火放射出黯淡的光芒,使得四周更显得格外凄凉。
当两人到达骊戎主的寝宫时,骊景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
他恍恍惚惚地看向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黑影,定睛一看却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是他的嫡长子骊齐光。
而另一个,竟然是他未曾认回的庶子刍驹。
突如其来的冲击,似乎刺激到了骊景的心脉,他猛咳了几声,手却已颤颤巍巍的伸向了刍驹所在的方向。
“过来,孩子。过来……”
刍驹缓缓地走到骊景的身边,第一次仔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以前的刍驹,只把他当作骊戎的国君看待,觉得这个男子虽然已过鼎盛之年,却仍然目光锐利,霸气万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狼气。
刍驹也是曾经听说过关于骊景的传说的,幼年时的他,曾被刺客掳走过,遭到追袭的刺客在慌乱中将幼小的骊景随便丢弃在了骊山之中。
直到有个上山砍柴的樵夫看到他,才不到十岁年纪的骊景才被救下辗转送回了宫中。
据说,当樵夫发现他时,他正躺在一只母狼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