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莲给妇人轻轻拍打着后背,帮对方顺顺气。
她虽然一想到对方儿子的病症就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但是打心眼里的觉得眼前的婶子真可怜,明明年纪没比自己爹娘大几岁,但是样貌居然成个这样子了.......
待妇人情绪稳定一点之后,林庄才缓缓开口说道:
“之所以问孩儿他爹在不在,是因为这件事情需要你们夫妻两个共同决定。”
“有一点我需要提前和你们确认好,你们觉得能接受我再进行治疗。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治的,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只要能治好,儿子什么都好说......”
妇人哪里管那么多,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一丝希望了,虽然以前也经历过很多次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她,希望真的来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儿子生病了,但是成了压在他们夫妻俩心口上的一块巨石,是一个无论怎么样就连短暂忘掉都做不到的心病。
林庄继续说道:“第一,治疗手段会比较残忍,用到的一些东西可能是你们闻所未闻的。第二,不能打包票说绝对能完好无损的治好,你们也知道这病情折磨了他多少年,我只能保证能保命,能不能醒过来需要看他一点的造化。第三,有一些治病需要用到的东西,你们得花一番心思找。”
看见林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夫人把林庄说的几个要求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其他的还好说,但是对林庄说的第二点她有点不理解。
“能保命.......但是不确定能不能醒是什么意思?”
面对妇人的疑惑,闻莲也很是好奇的看着林庄,治疗手段还有残忍的?
她也不太能理解。
林庄同她们解释道:
“这小孩儿被这个病症最少折磨了七年,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明显,随后病情一步步的加重,到了现在这副样子,身体宛若一座空壳,外表不好的同时里面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现在每天的时间基本上都是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唯一清醒的时间连吃饭都困难。而且......清醒的时候也是疯疯癫癫的。”
夫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向他们两个娓娓道来这段痛苦的回忆。
“是......这样的...我为我一开始的怠慢道歉,我现在相信你是神医了——以前的医生。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只是把个脉就能知道全部情况的。”
“我家娃儿有一次好奇他爹进山干啥,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进了深山,等我们午休起来之后发现没了人影,只当他是和村里的其他小孩儿玩儿去了,也没在意。”
“但是当太阳都快落山了,孩子还是没回来,我们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因为我家娃从来没有这么晚没回来过,即是是咱们玩儿疯了......也知道太阳下山就该回家吃饭了。”
“但当我们这时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在村里四处寻找的时候碰到了另外一户。常常偷偷摸摸进山打猎的人家也在找着儿子,我们两家人一合计,又在村里到处问,当问到村里有一个人最后一次见到两小孩儿是往山里的方向走时,我们顿感不妙。”
“拿这家伙就往山里找,那时候的山里啊什么都有,大猫、熊瞎子、野猪......一条蛇也能要了他们的命,我们都慌了,但是我们只能不停的找。”
“天黑透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山里的晚上不是人的世界,其余人都出来了,就剩下两家当家做主的男人还在里面不停的找,我们就在外面等啊,等啊......等到天亮再进山时,还未看见家里的男人,就见我们家娃儿躺在路边昏迷不醒。”
“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伤口,直到最后......两个孩子也是只找到了一个,原本我们想的是等回村找大夫,等孩子醒过来了自然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另外一个孩子又在哪儿。”
“但到底该说我们家是幸运呢还是不幸运呢?孩子竟昏昏沉沉了半个多月......当另外一户人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我家孩子在一名大夫的医治下,恢复了几天的神志,虽然已经记不太真切了,但是还是陆陆续续的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他说他们进山没多久便在山里迷失了方向,着急忙慌的到处乱跑,并没有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只是误打误撞的进入了一片起雾,雾气还带着点特殊颜色的区域,随后的事情便一点都记不得了。”
“当时我们心里就有点就一沉,这常年荒无人迹的深山老林,能出现带着点特殊颜色的雾,那只能是瘴气了。”
“随后......便是被病痛折磨到现在,不管找到了怎样的医生,效果都是微乎其微。”
讲到这里,妇人的情绪,反而是越说越平静。
林庄能够理解,恐怕这个画面......甚至说这段回忆,每天每时每分都在脑海里回响,也在不断的折磨着自己。
“这样说的话倒也没错......但根据我的判断,你家孩子除了长时间吸入了瘴气,还可能是吃了野果或者是喝了什么水——一种极其罕见的寄生虫虫卵,也在这个时候进入你孩子的体内,按照正常情况,如果只是虫卵的话,会被人的胃酸给腐蚀掉,但是你家孩子吸入的大量胀气给他提供了生存的环境,这种效果远不止一加一大于二......最后就到了这种程度。”
“所以你家孩子现在的情况是两种......可以说是三种病症相结合而成的,其一是让其所积累的毒素,其二是寄生虫不断的在身体各处繁殖,其三是癔症,为什么说可以是两种呢?因为癔症是由瘴气的毒素引起的。”
妇人有些不敢置信,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房间内,问道:
“你是说我家娃儿肚子大成那样,里面都是虫子,而不是......臌?”
林庄一愣,感情是先前的大夫把这个当成了中医四大绝症之一的臌?
不过倒也能理解,“臌”就是后世所说的肝腹水一类的症状,也是肚子不断的变大,症状和眼前的小男孩儿有着相似之处,便随口问了一句:
“是不是找大夫的时候肚子虽然说变大了,但是没有现在表皮的那些青筋?”
妇人连连点头,越发的确信林庄就是真正的神医。
林庄感慨道,“先前给你儿子看病的大夫里面有厉害的,但是你儿子多种症状相揉杂糅,且前期的症状并没有现在那么明显,所以可能出现了误诊或者是诊断不明的情况......不然的话说不定早就治好了。”
妇人已经不去想这些如果发生的事情了,眼前什么都比不了他儿子真能不能真正的被治好?
“那.......咱该怎么治?”
林庄皱了皱眉头,“等孩儿他爹回来了一起说吧。”
“好,孩儿他爹最晚午饭前就会回来。”
妇人十分确信的说道,打猎这一方面,他男人还真没输给过谁。
而且这次倒没有着急,到底是情绪稳定下来了,几年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半天的。
闻莲也好奇的问道:“中午就能回来,詹叔啥时候进山的?”
“昨日一早便进了,这次的家伙事儿带的可齐全了......不会出问题的。”
还未等几人开口,林庄便率先一步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背后背着个大黑袋子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风尘仆仆,面色憔悴。
进来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闻莲和林庄,打猎多年,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第六感。
虽然眼前的林庄很是年轻,但他觉得这就是闻莲带过来的神医。
确认道:“小莲......这位是?”
随后,闻莲向他正式的介绍了一下连庄。
詹叔顾不上放下背后的东西,连忙走过来将自己的手放在裤子上,擦了又擦,才向林庄伸手恭敬的说道:
“林......神医,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那头鹿我一个人拿不回来,待会儿就拿上东西给它分小一点多次运回来......到时,这一整头鹿,都给您。”
林庄摆了摆手,“说好了只要鹿茸,那就只要鹿茸......不过,待会儿晚饭要是能吃点鹿肉就再好不过了。”
“哈哈哈哈——”见林庄如此幽默,男人也是爽朗的笑了出来,“管饱!”
当家做主的男人来了,妇人连忙将刚刚林庄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男人只是略一沉默,随后便不再犹豫,在林庄面前单膝下跪,手放在胸口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治......哪怕最后是最差的结果......只要神医你尽力便好,我詹盛风绝对不会怪你!”
林庄一怔,而一旁的妇人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抓着自家男人的,眼泪花花的看着他。
而詹盛风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沉声说道:
“小峰这样都几年了?现在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我们也不能继续骗自己下去了,前几年村里就有人建议我们——实在不行就让孩子解脱吧,那时候我们两个说什么都不同意,有名的大夫到山里的赤脚医生都寻了个遍......但我们还能继续这样骗自己,骗多久呢?”
“这次如果治的好,那就好好感谢林大夫,如果治不好......”
他话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到底是常年在山里打猎,与危险总是并肩齐行的人,越是到关键的时候越是沉着冷静。
思维缜密他的向林庄问道:“林大夫,你说的治病的原材料是......?”
“五毒......以及狐狸、六年以上的大公鸡、血余炭、蕲蛇、以及一些常见的药材,如雄黄......”
儿子看了这么多年病,詹盛风觉得自己也算半个医生了,但是听到林庄说出来的这些东西,眉头不可控制的跳了跳。
五毒......大公鸡,雄黄,他还能勉强理解,毕竟都是他知道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
“狐狸?血余炭和蕲蛇是啥子......???”
“狐狸要活的,不能失血过多;血余炭就是用健康”人的头发经过煅烧炮制而成的;至于蕲蛇......白花蛇的干燥体,这个你自己不太好弄,多问问熟络老中医,或许家里会有。”林庄同他细心的解释道。
旁边的妇人和闻莲,眼珠子早就瞪大了。
这都是啥?怎么听的这么渗人呢?!
林庄注意到了他们的神色,解释到:“这种虫子犹如树木扎根进了你儿子的体内,只要有一个没杀干净,过不了多少年,你儿子就会再次变成这副样子,倒是.....神仙难救!”
“五毒是用作以毒攻毒的,放心吧......公鸡要六年以上的,而且不能是那种病秧子;狐狸活着抓回来。”
詹盛风太阳穴抽搐个不停,如果换个人来,他都觉得眼前的人绝对是个骗子。
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他相信闻父,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不会骗自己的。
只是狐狸......现在真的不好弄。
林庄看出了他的想法,“狐狸不着急,你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抓到?”
詹盛风苦笑一声,如果他一个人,恐怕找都要找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过儿子治愈的希望在即,哪怕是多年的人情豁出去,他都在所不惜。
把那些老家伙都请出山找!还不信找不到了!
沉声道:“快则三天,慢则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