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石都,冠军侯府。
赵坤乾一行纵马疾行赶到。
刚到门口。
赵坤乾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顺天侯薛思忌!
“薛……”
看到薛思忌,赵坤乾心里面松了一口气,来的早,就还有的救。
总之,比朝廷的人先赶到就行。
不然,怕是车方元的家人会因为那罪名而受到牵连。
尽管,是子虚乌有的罪名。
但!
赵坤乾的那口气松早了,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因为他看到。
薛思忌的手里,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老妇人的脑袋。
赵坤乾懵了。
再看随着薛思忌出来的御林军,那些人,身上都带着血。
“你……”
薛思忌也看到了赵坤乾,无奈之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没说。
“走!”
薛思忌提着那颗头,上了马,疾驰而去。
后面的御林军,匆匆的跑着跟上。
赵坤乾跳下马,快步跑入冠军侯府。
侯府内,一地尸体。
女婢、家丁、护院、婆子,都死了。
全部都没有被放过。
赵坤乾呆住了。
说好的,一起完成他们的临终嘱托呢?
李宏文!
你是真狠啊。
赵坤乾看着眼前的这些,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
若是让薛思忌自己做,薛思忌可能是会遵守承诺的。
但是那位疯狂皇帝不会心软啊!
车家人,就是要被斩了并除根的草!早已经在皇帝的算计当中,皇帝不会留下复仇的种子。
“有活人。”
月牙拉了拉赵坤乾的胳膊,看向一旁的一间厢房。
黄三石持着武器,快步走了过去。
“嘭!”
一名银甲御林军踹开了那厢房的门。
黄三石赶忙挥着长枪捅过去,但看到里面的人,黄三石收起了长枪。
厢房里,是一个大着肚子的俏妇人,妇人一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手牵着一个约莫二八年华的女孩。
车方元的妻子儿子,还有妹妹。
俏妇人双目含泪。
女孩双眼通红。
小男孩懵懂的在四处看,似乎还不懂事。
赵坤乾闭了下眼睛。
薛思忌还是留手了。
只带走了车方元老娘的脑袋。
给车家留下了未来。
“将军。”
月牙开口。
带着车家人走,是要担风险的。
很大风险。
“我赵坤乾说到做到。”
赵坤乾也有考虑其中的风险,但他还是觉得,做人,该言而有信。
既然已经许诺。
那么再难。
也要做到。
黄三石和另外的银甲御林军都是浑身一震,他们认可赵坤乾,便是认可赵坤乾身上的那种人情味儿!果然,赵坤乾的选择,没有让他们失望!
相比之下,朝堂和皇帝,让人心寒的紧。
忠心耿耿的将领,这本人不得善终也就罢了,家人却也跟着遭殃,近乎死绝。
“黄三石,找辆马车来,我和她们坐在马车里。”
“是。”
黄三石答应一声,速度去了。
赵坤乾看向三人:“我是车方元的……兄弟!你们放心,既然答应了照顾好你们,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保护好你们!”
三人一愣。
“多谢!”妇人恭身行礼,她忍着哭声,眼泪簌簌而下。
“车芳雨谢恩公。”二八年华的女孩声音沉重的行礼。
看着这个和车方元一样黑皮牙很白脸部轮廓很像的女孩,赵坤乾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仿佛是浮现出了车方元的那张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和车方元明明不是很熟。
却是肯为了那么一句嘱托而以身涉险。
可能,这就是所谓“人当言而有信”吧!
不久后。
黄三石找来了马车,载着赵坤乾、妇人姚艳、妹妹车芳雨和车方元的儿子车勇,一起前往石都的南城门。
石都的道路上很乱。
往前,甲胄兵器,管控甚严。
现在,街道上,每走不远,都是能看到掉落的兵器,以及甲胄。
而且,甲胄里还有尸体。
赵坤乾守得是皇宫东门,只听到了外面的声响,知道打得惨烈,却不知道这一战究竟是惨烈到了怎样的程度。
这一出来。
他感受到了。
除了路上偶尔有的一两队急匆匆的乱兵,赵坤乾这一行人没有遇到一个活的百姓。
赵坤乾的一行到了顾字客栈。
但顾字客栈已经没了。
只剩下了一片大火后的废墟废墟残骸。
不光是他们豢养的那些高大伙计不见了,就是门口那一排威武霸气的石狮子,也全部都被砸碎,成为一堆被大火熏烤得发黑发黄的碎石。
顾家,不止是往日风光不再。
是顾家也不在了。
赵坤乾唏嘘一声。
队伍继续前行。
离皇宫越远,街道上的尸体就是越多。
走到张记酒楼附近的时候,甚至是能看到尸体堆起的一座座小山,有府衙的衙役正在加班加点的扒甲胄,清点将士佩戴的铜片铭牌。
张记酒楼依旧营业,门口挂着一串大红灯笼。
张记酒楼的门口,男、宠草果搬了一张凳子,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
草果的身后,是佝偻的老宋,老宋抱着格外大的一个金酒壶。
再看里面。
里面的桌椅旁坐满了酒楼的供奉。
他们已经坐了很久了。
张中书生怕这打仗,引火给他这里烧了。
想到自己的三十万两黄金还“没拿”,并且,皇帝表明不问他借了,赵坤乾让赶车的月牙停了马车。
他得去问问什么事儿。
能敲多少算多少。
敲完这笔,也是可以带着那一堆冰冷的黄金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国度,回都市好好潇洒潇洒了。
想买的。
该买的。
都有实力去买到了!
赵坤乾下了车。
月牙自然的跟在了赵坤乾的身后。
甲胄广子给行了方便没交,所以赵坤乾现在依旧是穿着银甲御林军的万夫长银甲。
他一下车。
没认出赵坤乾的张记酒楼众人都是警惕了起来。
顾字客栈起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害怕在兵灾中,他们就是下一个顾字客栈。
“将军止步,来此何事?”
草果用尖锐的堪比宫里老太监的声音问道。
他一害怕,声音就容易尖。
赵坤乾:“是我,赵坤乾,我找张中书。”
“原来是驸马爷!草果让开,快让驸马爷进来。”老宋松了一口气。
张记酒楼的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把张记一块料理了,赵坤乾已经想明白了,这是皇帝对未来经济的考量,顾家倒了,现在急需一个新的“顾家”上位,为他赚钱!抄家是短线,还需要长线“养猪”。
张中书的嫡子会去南荒城赴任,那张中书,就很合适。
“老兄,你来了,你可来了!”
听了手下禀告赵坤乾来了,张中书小跑着出来了,满脸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