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都尉，你安排的？”
    赵坤乾回头看向黝黑老脸通红黑里透着红的崔志书。
    他真不是凡尔赛。
    眼前这一幕，看着就跟假的一样，赵坤乾以为是崔志书早就做了安排来全他的面子。
    他不需要崔志书那么做的。
    ？
    你！
    崔志书脸色发青。
    他以为，赵坤乾这是折辱他。
    但仔细想想，赵坤乾似乎没有必要这么折辱他，他的上司房安民和赵坤乾关系是很好的，不然之前也不会帮赵坤乾挑精兵。
    “将军如此问我，是认真的？”
    “自是认真。”赵坤乾点头。
    崔志书叹了口气，摇头道：“并非是我的安排，想来，是赵将军你名声在外，大家都想跟着你走。”
    他很吃味儿。
    这些他营里麾下的兵士，从未对他如此。
    崔志书怕没人愿意跟赵坤乾走。
    现在都想跟赵坤乾走，他更怕了，这样显得他好像很没用。
    赵坤乾疑惑，接着，他随手点了几个在前面报名的：“你们几个，上来。”
    “是。”
    那几名兵士满脸喜色，小跑着从木楼梯上来，来到了赵坤乾近前。
    他们满眼都是赵坤乾，直接是将他们的前主将崔志书晾在了一边。
    “拜见将军。”
    几人一同对着赵坤乾躬身拱手。
    崔志书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转身看向了远方，他越发觉得自己这都督做的失败，在自家兵营，威望竟然不及赵坤乾一个外来者，一个过路的将军。
    赵坤乾绝不是装比，他问的很认真：“我说报名自愿，你们怎么这么积极的报名？南荒路远，路上还不安全，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又苦又累。”
    被晾在一旁的崔志书和千夫长看着远方，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明明，赵坤乾这厮到盘城也不过一两天的时间！
    大高个子一米九壮得跟黑熊一样的兵士王土地还沉浸在报上名的喜悦里，咧嘴笑道：“将军，跟着您走，能喝肉汤吃面饼子，能吃饱！”
    “你就这点出息？”
    崔志书大步走上前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在咱这盘北州军营里，几时少了你的吃你的喝了？”
    他破防了。
    不理解，这算什么缘由？
    王土地很实在的摇头：“营里没管过肉汤，饼子也是糙面儿的。昨晚上去城外帮忙守着，都是喝上了有肉的肉汤，白面饼子管饱，俺这辈子第一次吃得那么香，感觉为了那一顿死了都值了。
    而赵将军的兵，在里面是可以把肉当饭吃，是能大口大碗喝皇帝老子赐的美酒，赵将军是好将军，能把皇帝的赏赐给大家一起乐呵。
    打仗杀敌，他冲在最前面，还给赏钱，打马匪那一仗，很多运粮食的民夫都得了百两银子，赶上俺们那村正有钱了。”
    ？
    崔志书一脸问号，他红温了，都忘记了赵坤乾的身份，直接骂道：“你放屁！你特么的听谁说的？民夫拿百两银子，这不是放屁吗？主将是煞笔吗？分那么多银子出去？”
    王土地缩了缩脖子：“还有打库债沟那一仗，所有的战利品，赵将军直接平分了一半给参战将士，还有一半，也给将士们做后勤花费。”
    崔志书气得一蹦一蹦的：“这尼玛不是传谣言吗？你们的脑子呢！库债沟北江城多少年联合剿匪都没成，那里金银无数，怎么可能平分？你们当那赵坤乾是圣人？分给下面人？用脚指头想也不可能啊。”
    “咳咳。”
    赵坤乾站在一旁，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崔志书急得太厉害了，他本尊就在这呢。
    他不是圣人。
    但他的确是那么做的。
    赵坤乾做那些不是为了什么名声，他是为了军心，为了那些人的人心，有舍才有得，有了对他忠心耿耿的人，将来，大宗兵马会有的，黄白金银会有的，城池江山也是会有的。
    倒是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消息传了出来，又加上昨晚心情好送出去的肉汤，有了今天这成果。
    千夫长连忙拉了拉崔志书，小声道：“将军，好像是真的，昨日白天他们营寨休沐，进城消费的人，那都是出手阔绰的很。有运粮的糙汉民夫，都是进咱们盘北州最大的青楼，一口气点十个花魁，想来花的就是赏银……”
    “啥？”
    崔志书正高血压呢，听着千夫长的话，他差点脑梗脑淤血。
    世上真有如此圣人？
    真的不恋黄金白银？
    崔志书突然想到，是啊，赵坤乾还真像是那样的人，脑子正常的人，谁会将皇帝的赏赐肥猪与美酒，与那些大头兵同乐？谁会给那些歪瓜裂枣的兵吃白面饼子？护送粮草的队伍，规制上怎可能有那么精细的食物吃。
    还有，他们去帮忙执勤的兵马，都是得了肉汤和白面饼子吃饱，有肉的肉汤啊！
    这得是多少银子！
    换做他，给他杀了，他也不愿意出那么多钱去招待一些工具。
    这么想着，崔志书再看赵坤乾，便是感觉眼前的赵坤乾不一样了，赵坤乾好像是神圣起来了，浑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崔志书冲着赵坤乾躬身一拜，他发自内心道：“赵将军，终是我肤浅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明白，他与赵坤乾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格局不同。
    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那些事情若都是真的，他如果不是身居高位，他都想投奔赵坤乾。
    跟着这样的主将，前途定然是不可限量。
    “崔都督折煞我也。”
    赵坤乾双手抬起崔志书的手。
    一场沸腾的自愿报名结束了。
    报上名的，兴高采烈。
    因为人数满了而没有报上名的，他们失魂落魄，面如土灰。
    陈卫石清点人数，整顿兵马。
    一切都比想象中的顺利多了。
    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一千七百甲兵士便是带了简单的包裹，跟在赵坤乾与亲卫营的后面，向着城北营寨出发。
    一千七这个数字，这是最大数了，是将娼妓们名字从编制中移出，用了她们之前占有的名额。
    兵士们太热情了。
    陈卫石等人，只好是能多收一个算是一个。
    赵坤乾带着队伍走了。
    一千七百甲，对于这有着数万兵马的军营并不算一个大数。
    可崔志书却感觉将士们的魂儿都被带走了。
    兵士们脸色难看的如同连续打了十次败仗。
    也是等赵坤乾等人走远了。
    坐在营帐里的喝茶的崔志书突然猛地脸色一变，帕金森一般的颤栗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儿。
    太可怕了。
    赵坤乾这号召力，这拿捏人心的能力，若是这次，不限制名额呢？那该是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赵坤乾走！
    若是，赵坤乾举起反旗呢？
    崔志书咽了口唾沫。
    这么一个得人心肯撒钱的“圣人”，若是造反，怕是比顾城的反贼还要令朝廷棘手。
    想到这，崔志书快步去了军营的机要处。
    他要写星宿书，将发现发往石都。
    这赵坤乾，有发展向石国大害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