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顺势而为
作者:山止山行   黑莲花女配手撕原着最新章节     
    宋萱眉心轻皱,这江玄……为何对她这么大敌意?
    前世她不知,江玄与沈翊私下这般相熟;既是私交甚密,外人却从不得知晓,可见他们的关系,并不想让他人得知。
    宋萱此时开口,语气愈凉,“江公子,为何就这般笃定,是我招来了人?”
    宋萱确定,她自初至竹屋那日起,往后的行踪都十分谨慎,段霁和确实跟踪着她,她发现后会故意绕路闲逛,打消他怀疑后才错开时间去竹屋。按理说,段霁和不会跟着她找来才对。
    “不是你又是谁?你与段霁和私下不只见过一次,他向来缜密,定是从你那儿发现了什么。”
    “你跟踪我?”宋萱目光冷凝,她转头盯着沈翊,了然道,“你安排的?”
    江玄昂头悄然一笑,“我是在保护宋小姐。”
    是了。
    可她竟未察,可越来越多的事偏离轨道。
    重生以来,她才发觉,她一点一点地撕开从前或许存在却未感知的真相,这种认知让她不寒而栗,仿佛她所在的平地下藏着一个巨大的深渊,等着她坠落谷底。
    即使她的重生会改变未来,可某些事到了该发生的节点依然会发生,却不至于出现不该存在的人和事,除非她主动拨动这根弦,譬如赵师父。
    可江玄……不该出现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前世也出现过。
    他当真只是这几日才到砚州,还是一直在暗处从未现身。
    若段霁和没有出现在宋府,江玄是不是就不会现身?
    宋萱越来越不敢往下想,只觉心绪不宁,亦不敢再看沈翊。
    沈翊脸色也难看起来,“宋萱,我……”
    “够了!”宋萱厉声打断,“你当初不信我,又何必接受我与师父的帮助,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江玄依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言语更是刻薄,“你莫不是心虚?”
    宋萱侧头与江玄对视着,半晌才道,“既然你们不信任我,我走便是。”
    “宋萱,我并非此意。”
    她听着沈翊的话,嘴角勾起一丝轻讽的笑意,脚下未停,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放心,若我招惹来的人,我自然会带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江玄将门合上,回看了一眼屋子,见屋内沈翊正低头饮茶,问道,“你该不会假戏真做喜欢上宋家女,这就心疼了?”
    “怎会?”沈翊淡声道,“我向来没有真心,不过利用而已。”
    “那便好。”江玄道,“我瞧着也是,这宋家姐妹各怀鬼胎,你不可能喜欢上此等女子。”
    沈翊笑了一声,没搭话。
    “总归这次我们猜对了。”江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宋家藏得够深啊,他们以为你是来找账本,却不知这账本原本就是你抛出的诱饵,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觉得,事情结束的太过简单,若宋家真有什么古怪,又怎会这般轻易暴露出来?毕竟藏了这么多年。”
    江玄十分意外,孙元良绕了半天,最后去见的人是宋老夫人。
    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宋老夫人到砚州来,究竟是为了宋萱这个嫡孙女,还是因孙元良手中证物的威胁?
    孙元良和宋老夫人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宋家又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宋家,不算什么。”沈翊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此事才刚刚开始,宋家如何,该去试探一二了。”
    江玄抿嘴沉默着,显然刚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你想从何入手?”
    沈翊只无声望着他,江玄忽而想起什么,讶然道,“你竟一早就如此布局了?这般确定?”
    “顺势而为罢了。”
    “你是否早知宋知章后院的三姨娘是何人?”
    江玄原以为沈翊只是追查孙元良背后之人,却没想到沈翊真正盯上的是宋尚书,“宋萱宋莹二人中,你选谁?”
    他也是查探许久才知,三姨娘是韩春的遗女韩双,当年韩春也是皇宫有名的太医,因谋害皇嗣之嫌而获罪,满门抄斩。
    韩春死前曾交给过淮安王一封秘信,一月后,淮安王以身殉城,与北凉军队同归于尽。
    若这只是两件事,并无不妥之处;关键在于,淮安王兵力粮草与北凉实力相当,彼时战局以明,北凉必败,鞍容之战本无需如此惨烈,即便晋国大胜,重挫北凉不再敢犯边境一步,却也元气大伤,难复盛时光景。
    若是韩春与淮安王交好,这也罢了。
    可沈翊从不知自己父王与韩春相熟,不可能冒险求救。
    最重要的一点,韩春在狱中也要将信送往前线的淮安王手里,随后自己父王便出事了,此事到底透着古怪。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却牵连在了一起,他不得不多想。
    韩双幼时随其母佛寺祈福走失,年至十八方被寻回。
    其身世坎坷,早年间流落入风尘,在秦楼楚馆场所弹曲卖唱。
    因手心有一红色梅花胎记,故名纪落梅;也正是因这掌中红梅,才名动天下。
    其色艺双绝,知诗词歌赋,通琴棋书画,最擅琵琶,其虽为妓子,风骨却是宁折不屈。而这不攀附权贵、不喜以色事人的性格,贞烈风姿尤为得王孙公子、文人墨客的追捧。
    韩双是韩府唯一活命之人,知情之人少之又少,江玄也是从韩夫人母家仆人口中得知此事。
    说来也巧,韩府中人寻匿韩双多年,可笑的是,在确认纪落梅身份后,却迟迟不愿接她入府,对其身份三缄其口,含糊其辞。
    对于韩双而言,此事谈不上幸事,亦不可谓不幸。
    她出身韩家,有记忆以来未享受过韩家豪门富贵一日,寻回身份却反遭诸多磨难与厌弃,这是不幸;可她因此未入韩府,韩氏全族被诛杀,她能在刀口下留有一命,到底比韩家那些早死鬼的下场幸运太多。
    韩府满门问斩之日,那位名为纪落梅的乐妓自此后销声匿迹。
    无人能想到,她化名为胡云娘,坦然活在天子脚下;也无人能想到,曾拒朝中高官求娶,以死相逼说出“奴是福薄人,不愿入朱门”之语,被无数风流才子奉上神坛的名伎纪落梅,背地里当起了户部尚书宋知章的外室。
    毕竟胡云娘是登堂入室,逼迫主母将宋府上下闹得鸡犬不宁的狐媚女子,怎么也无法与传说中的纪红梅相提并论。
    一个是自轻自贱的外室,一个是不屈不折,不侍权贵的纪落梅,二者云泥之别。
    江玄未料到事态会变得这般复杂,但凡他们早些时日查探到这些赶来砚州,也许在纪落梅死之前,他们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毫无进展。
    “纪落梅已死,宋知章肯定知道真相。宋萱虽是嫡女却未必在府中站得稳脚跟,接近她未必有用,宋莹倒是可行,况且她还是纪落梅的女儿,或许可从宋莹身边人入手。”
    江玄越发觉着此事可行,看向沈翊:“骗骗一个涉世未深的闺阁女子的心,你应最是拿手的吧?”
    沈翊神色淡漠地倚靠在茶椅上,一双狭长眼眸如墨色般浓稠,垂眸为桌上渐凉的茶水再续上一杯。
    “怎么?你舍不得?”江玄按住沈翊手中茶盏,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实则看上了宋家小姐?”
    沈翊眸光似寒霜冰棱骤然冷凝,他声色微凉,徐徐看向他,“管好你自己。”
    他低头添起茶水,手下动作不减,青瓷壶瓶径直往杯中倾注,滚烫的沸水直冲冲浇下,水花溅起,白滚滚的雾气腾腾蒸上。
    “喂!”
    江玄惊叫一声匆忙收手,抬起险些被烫伤的手背上质问他,“你来真的?!”
    “你话太多了。”
    “此事我心中有数。”沈翊起身背对着他,余光落在窗外竹影昏黯处,沁凉的晚风牵起他的衣角,他抬步走出了竹屋沉沉说道,
    “放心,谋害楚将军和父王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江玄坐着没动,缓缓抿了一口茶不再说话。
    “走吧,是时候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