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词忘忧,两字将离
作者:山止山行   黑莲花女配手撕原着最新章节     
    温氏双眉轻蹙,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嫂嫂怎可如此贬低自己亲女?你当着她面说这些,离离听了该有多伤心。”
    秦夫人察觉自己有些失控,解释说,\"......我不过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嫂嫂实乃杞天之虑,离离怎会不知轻重、肆意害人?”
    温氏劝道,“再如何担忧也不该对无辜之人迁怒,且不说离离还未犯过错事,嫂嫂怎可妄下断言,平白污蔑于她?何不问问离离意思?”
    秦夫人叹了口气,复而再看向她,“你当真要收下?”
    宋萱知道,母亲虽是在问她,可话中丝毫没有询问之意。而她更自信,自己不敢违抗她的意愿。
    “......是。”
    秦夫人沉声问,“若我不许,你也要收下?”
    “是。”
    她当真气急,目含不满,“宋氏门府何时败落到,要你用它自保方能留住性命?你安生待在闺阁,会遇到什么危险?”
    “既然母亲觉得我用不到此物,那它于我而言,便只是个配饰罢了,又何会伤及他人?”
    宋萱抬眸与秦夫人四目相对,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我不过是收长辈见面礼,有何错?五叔不过赠我一饰物,有何错?”
    她到底是不解,这手镯并无不妥之处,只因是她拿着就不对。
    宋萱没有犹豫,她盯着秦夫人双眼质问,“还是说,在母亲心里,害人的不在刀剑,而在我?”
    “放肆!”秦夫人面色由白转红,“蹭”地站起,大声呵斥,“给我跪下!”
    刘嫣被吓地浑身一震,推了推宋屹川,“你母亲来真的?多年未见舅母动怒,还记得上次是为了要打你。”
    清楚秦夫人的人都知道,她是真怒了,宋萱恐怕少不了要挨一顿打。
    宋萱双膝跪地,直视着她的目光无比坚定, 她嘲弄一笑。
    “岂止是这手镯中的短刃可用,若我想要伤人,又岂在手中使得是何物?钗簪可伤人,披帛可伤人,就连绣花针,也可作害人工具。如此,母亲是否要让我什么都不能碰?”
    温氏倒对宋萱有些另眼相看,原只觉得这侄女合眼,未曾想她性子这般烈。
    能在秦夫人面前做到面不改色的少有几人,就连大兄都怕极了长嫂怒火,小姑娘倒比她爹都镇定。
    宋萱深吸一口气,当即便将手镯套上手腕,“母亲不如说实话,认为我心思恶毒,是以不可用它,或许我觉得母亲言之有理,还听劝些就此作罢。”
    “娘......”另一侧宋莹双手扶着秦夫人,面上愧疚,她连忙跪下求情,“姐姐不过是喜爱这手镯,并未做什么错事,娘亲实不该因此责罚阿姊。”
    “未做错事?”秦夫人伸手拽住宋萱臂腕,“忤逆父母不是错事,顶撞长辈不是错事,那什么才是错事?”
    她怒目而视,厉声质问,“谁教得你这样?”
    宋萱脸色蓦地煞白,衣袖下的腕处传来一道剧痛,她僵着的肩膀忍不住地颤抖。缓了许久,她才抬头看向秦夫人,声音仿佛从齿缝中挤出。
    “若五叔将此物赠与的是皎皎,母亲可会有今日担忧?到底是我违逆父母,还是母亲您无病呻吟、故意挑我错处?”
    秦夫人垂下眸子,双眼只剩冷漠,“我行我素,不服管教!”
    “不要拿其他由头,母亲既想罚,便只管罚。”
    “好、好!”她点着头连声叫好,甩开宋莹,“你让开,我今日便要好好立规矩,教她知何谓父母命,不可违!”
    温氏见势不妙,连忙给丈夫使了个眼色,让其将宋萱拉走,免得真打起来,自己则装作不适挡住秦筝去路。
    温氏脚步不稳,扶腰紧紧握住秦筝的手,半个身子都拦在秦筝身上,痛呼着,“嫂嫂,你这么大气性,把我腹中孩儿都惊吓住了,好痛。”
    秦夫人一惊,连忙扶稳温氏坐下,众人一惊都纷纷围了过来,再抬眼身边已无宋萱身影。
    她看了眼被人推着逃开的宋萱,强压着无法平息的怒气,再看向温氏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温氏扶腰喘气感激地看着秦夫人,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看着笑得温婉的温氏,秦夫人心中不悦消下了些许,无奈作罢。
    而另一边的宋萱已经被宋辰带着出了寿安堂老远,
    宋辰一边回头一边跑,看了身后无人追出来方停下来。
    他扶着一边的树弯腰喘着粗气,话都说不顺畅,半天才道,“离离啊......你、你五叔,这几年......都没这么要命地跑过了。”
    宋辰也顾不得形象,袖袍胡乱擦净眼皮上的汗水。
    “对不住五叔,因我之故,害得五叔也一起受累。”
    宋辰扬扬手,“不在你,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私下让你叔母送你的。”
    他顿了顿,又看了眼前低头沉默的宋萱,有些心疼。
    “你阿母也并非故意贬低你,她出身规矩礼法森严的世家贵族,不仅没有接触过刀剑,一言一行皆受家族礼法束缚,不比宋府平静祥和,更不比砚州城自由松快。
    宋府子辈里,也就只有你二哥会些拳脚。为人母的,都不喜自己孩子碰锋利危险之物,一时情急才说如此重话,你莫要记恨她。”
    看宋萱僵着煞白的小脸久久没有反应,以为她吓傻了的宋辰疑惑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吓傻了吗?这孩子......”
    方才见宋萱看向自己了,他放下心来笑了笑。“可没几人能承受你母亲怒火,当初她初入宋府时,便是说一不二、正言厉色,这么多年的脾气对谁也没改过。”
    担心宋萱害怕,他继而安慰道,“不过你不用怕,她这怒气来的快也去的快,之后忙起来便忘了这回事。”
    宋萱知道五叔是在安慰自己,只不过她和母亲之间的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多谢五叔送我,也请五叔代我向叔母道谢。”
    宋辰不知她是否听进去,领走了仍然在劝她
    “她是你亲生母亲,虽不在她身侧养大,但你们血浓于水这一条,是何人都比不得的。
    为人父母者,莫不为子女计之深远。离离,日子久了,她必然对你好。”
    宋辰叹了口气,拍了拍宋萱左肩,“回去吧,这几日躲着她点,别再惹她生气。”
    告别宋辰,宋萱在原地站了许久,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宋五叔和温氏说过的话。
    她失神想到,温氏问她的名字可是出自‘萱草离离随风舞,桃花灼灼向阳开’,五叔说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她没有告诉温氏,她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寓意,也没有问宋辰,若父母不把子女视为己出,可还爱子?
    宋萱口中忍不住喃喃着自己的名字,
    离离......宋萱......
    萱草离离随风舞,桃花灼灼向阳开。
    多么自由自在、生机盎然,好似她的人生也会如萱草桃夭一般灿灿生辉、灼灼其华。
    一词忘忧,两字将离。
    她的名字只是一个女人满心的恨意怨怼,‘故人久不来,萱草何离离’这才是她的名字。
    她的出生,不被赋予任何期望,既无勃勃生机,也不含任何庆贺之意。
    不生于北堂之下,不解忧,不向阳。
    宋萱若有所知地展开手心,掌中已淌满了艳红的液体,
    银镯软刃深深嵌入血肉,鲜血淋漓,
    嗒,
    一滴、两滴,
    断线般的血色玉珠从五指缝间砸下,赤色染红了路旁盛开的芍药,原本粉嫩淡雅的花瓣此刻却显得妖冶极妍,
    手心温热,汇聚成一道血流,沿着手腕蜿蜒滑向臂弯,
    一丝入骨的寒凉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左肩愈发地沉。
    宋萱凄冷一笑,原来这个名字才是跟随她一生的不幸。
    她是该笑纪落梅狠,还是笑自己亲娘无情?又或是该称赞那个编造她人生的王八蛋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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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用:
    1.故人久不来,萱草何离离。——贯休\/《闲居拟齐梁四首》〔唐代〕
    2.一词忘忧,两字将离。——顾歆\/ 文
    【萱草离离随风舞,桃花灼灼向阳开。】
    【灿灿生辉、灼灼其华。】
    参考:
    1.故人久不来,萱草何离离。——贯休\/《闲居拟齐梁四首》〔唐代〕
    2.逃之夭夭,灼灼其华。——《诗经·周南·桃夭》
    3.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王冕\/《墨萱图·其一》〔唐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