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柠走进教室，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萧煜星见状，给她拿过来一个大箱子，说道：“东西放里面吧。”
    她点点头，把书放了进去。
    萧煜星观察她的神态，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不开心和不情愿。
    他不只是用眼睛看，而是感受，有些人面无表情，但传递出来的情绪能量是愤怒的，有些则是喜悦的。
    好像换到新的班级对她来说就是换了个新的座位而已。
    萧煜星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柜子里还有东西吗？”他转而问道。
    “柜子？”时柠愣了愣，脑子运转了一下，他说的应该是储物柜。
    教室的两边是公用矮柜和书架，学生个人的储物柜在后面的杂物间里。
    她收好了课桌上的书本，走进杂物间打开储物柜，看到里面放了个大大的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时柠拖出纸袋，然后惊喜地眨了眨眼，从柜子里抱出满满一兜子的零食。
    “哇——”
    她回身看着萧煜星，星星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
    “呃，不是我给你的。”男生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啊，那是谁给的？”
    时柠疑惑地歪了歪头，还是放错了？她掂一掂沉甸甸的零食袋，好希望是给她的啊。
    难道是——
    她首先想到的人是宋祈安。
    对的，时柠在这个学校里没有朋友，最近友好交流比较多的只有这个男生。
    想到还真的可能有人送她零食，时柠又幸福了。
    那边，躺在床上从中午一觉睡到傍晚的宋祈安才悠悠转醒。
    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房间里昏暗寂静，一道汽车驰过的闷重喇叭声把他从刚醒到恍惚中拉回现实。
    枕头旁的手机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是那个奇怪软件的界面，上面的数字从原先的20变成了25。
    宋祈安蹙眉，眉间褶皱逐渐加深。
    他闭起眼睛，刚刚好像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里他带时柠去逛街，一辆载满鲜花的巴士从干净整洁的道路那头驶来。
    春天明艳的景色中，那辆巴士像一座移动小花园，娇艳的花枝从车窗伸展出来，车顶也满是鲜花，蜂蝶缭绕，乐声悠然，一边行驶一边抖落花瓣，纷纷扬扬。
    巴士停在两人面前，车窗中探出一个脑袋，是个满脸油彩的小丑，动作浮夸地推销鲜花。
    他欣然地给时柠买了一束未知名字的粉红色鲜花。梦里也有那个奇怪的软件，接着他便盯着软件界面，渴望上面的数字变大，然而时柠却不喜欢那束花，她把花枝折断，摔在地上，宋祈安眼见着手机上的数字归零。
    很短的梦，醒来他几乎都忘了。
    宋祈安从床上起身，套上衣服，简单洗漱了一番，随便吃了几口，就出门去学校上晚自习了。
    —
    a班的桌子是并在一起，两两同桌坐的，然而时柠没有同桌，后排靠窗，给她放了两张空的课桌。
    萧煜星帮她把东西搬来后就走了。
    时近七点，教室里依然空无一人，这帮富家子女不踩着点进教室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是晚自习。
    时柠慢悠悠地整理着课本和杂物，时不时看一眼箱子里的那袋零食，满眼欣喜，像在看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十分钟过去，电梯间那头终于传来第一声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男生走进了教室。
    宋祈安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时柠。
    “哟，来了。”他脸上挂起玩味的笑容，直视着座位上的女孩，慢悠悠走了过去。
    时柠转头，一看是他，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心地和他打招呼：“是你啊，宋祈安。”
    这过分热情的态度让宋祈安感到一丝惊诧，不由说道：“又吃到啥好吃的了，这么开心？”
    他在她斜对面坐下。
    “这个，”她把纸袋放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一块巧克力被震了出来，她接住放了回去。
    宋祈安看着她。
    “这是不是你放到我柜子里的啊？”时柠笑着问道。
    “嗯？”宋祈安先是疑惑，而后一瞬间福至心灵。
    他的疑问好像得到了解答，虽然不合逻辑，且混杂着直觉，但那个奇怪的软件就像个好感系统，记录着时柠对他的好感变化。
    这太神奇了，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一开始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最后他发现就连他只开过一次机的手机里也出现了这个软件。
    如果这是恶作剧，也是一个艺术般的恶作剧。
    宋祈安喜欢人性的幽微，喜欢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物。
    不论是人为还是某种怪力乱神，都让他感到兴奋，喜欢得不能再喜欢。
    一边的时柠就疑惑了，她看着男生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一会儿困惑，一会儿惊喜的，以为他犯了癔症。
    时柠拍了拍他的肩：“你还没回答我呢。”
    宋祈安终于回过神来，他假装咳了一声：“这个啊，不用说，肯定是某个喜欢你的人送你的。”
    他没说是他，也没说不是，为的就是让时柠误以为是他送的。
    不过有人送她礼物，倒是挺令宋祈安惊讶的。看来这小子人缘也不算很烂。
    “喜欢的人送的……”时柠晃了晃脑袋，重复着和他的话语。
    宋祈安转过身拿出手机，看到软件上数字还是25，松了口气。
    不到一分钟，时柠又戳了戳他的后背，等宋祈安把脸转过来，她便有些雀跃地问道：“你就坐在我前面吗？”
    “啊，对。”宋祈安忙不迭点头，介绍起来：“我就坐这桌，你正前面的是韩枫，就是昨天在医院见到的臭美男。”
    “哦哦。”时柠认真听着。
    因为是踩点进的教室，宋祈安到来后，陆陆续续很快就有学生进班了。
    这就很尴尬，几乎是每个走进教室的人都要把好奇打量的目光往时柠身上投射一遍。
    她虽然不在乎人类的目光，但太多了也烦。
    于是时柠暂时挪到了宋祈安正后面，比较靠窗的那个位置，把脸转向窗外。
    上课铃响，a班的班主任走进了教室，拍了几下讲台让学生安静。
    那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人，比较年轻，三十岁左右。
    她走到过道中间，微笑着开口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又有新成员了，你们进教室的时候应该已经发现了，就是坐在后面的时柠同学。”
    班主任伸出手，指向她，齐刷刷的目光一道跟了过来。
    时柠并不紧张，坐在座位上像个一切与她无关的局外人。
    未成年人类的脸庞，此时像猫头鹰幼崽。
    “老师希望你们以后能和新同学好好相处，互帮互助。新同学刚到我们班，不懂的你们要多多主动解答。”
    女老师看向时柠，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可以到办公室来问老师。”
    “那么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安静做作业吧。”她手一挥，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