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大部分高二学生已经在校门外集合完毕，有些没来的是还没收假的时候就收拾行李去其它地方玩了，现在加上随行教职工整个年级有一百二十多号人，路边停着三辆大巴车。
时柠目光一直放在前面的宋祈安身上，昨晚刚下过雨，天有点凉，他身上穿着一件薄款橙色冲锋衣，下半身是黑色裤子，身姿出众，但脑袋没怎么抬起来过，仍旧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时柠睁大眼睛，咬了咬手指。
前面的人动了，排着队开始上车，她迈开脚步想跟上，然后就被范西月大力扯了过去：“丫头，我们的车在这呢——”
“啊？”时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辆深黑色的suv越野停在旁边，霸气十足。
“你之前不说买跑车吗，怎么改买这车了？”谭琪坐上副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问道。
“改主意了，我感觉跑车不太符合我的气质。”范西月坐在主驾，插上车钥匙：“而且跑车这东西，你说我买两个座的，我能拉什么，买四个座的，我为什么不直接买轿车或者suv？”
“嗯，你还挺追求实用性的。”谭琪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上早晨第一口热水。
时柠有些呆愣地坐在后座，她感觉范西月变了，现在看看又挺正常的。
她旁边那个女孩叫小雅，也是范西月顶好的一个姐妹，热情开朗，在小桌板上撕开一包薯片，问她：“你吃吗，我带了很多呢。”
时柠看了一眼，抱紧自己的背包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安全带系好，出发咯！”范西月兴奋地高喊一声，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
车子从校门驶上马路，舒缓的音乐响起，小雅在操作面板上打开车顶天花板，让清晨的微风灌进来。
“你们说前面的人知道我们这么爽吗？”范西月看着车前头的大巴车说道。
“你他们超了他们肯定就知道了。”小雅把两瓶鸡尾酒放进车载冰箱，继续撕开一袋牛肉干，接着调整座椅角度，一边啃肉干一边舒服地躺了下来。
“行啊。”范西月立马说道。
车子一个加速，很轻易地超了过去，时柠把脸从车窗外探出，看到靠在大巴车车窗上紧闭着眼睛的宋祈安。
范西月往上瞥了一眼，也看到了他，不由感叹道：“宋祈安竟然会老老实实坐学校的车……诶，时柠，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啊？”
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昨晚他们两个好像都没什么交流，时柠一直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后面。
“没有啊。”时柠当即摇头否认，她拨了拨背包上的熊猫挂件，底气却不太足：“我只是做我该做的罢了。”
范西月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时柠，我说句难听的，主要也是怕你受伤害，你和他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相处久了最后受伤的会是你，我们最后还是要回到自己的道路上来。”
“你说得对。”时柠赞同道，或许是快要离开，她心里也有一些感慨，看着窗外轻声道：“我和你们确实不是两个世界的人。”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范西月赶紧否认，前面忽然堵车了：“怎么回事，车祸了吗？”
谭琪看了眼时间，猜测道：“应该只是早高峰，堵不了太久的。”
范西月哀叹两声，顺手抓过那袋拆开的薯片：“算了，吃点东西吧，早上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街边是一排热闹的早餐店，初阳的光线投射进车里，时柠肩膀松弛下来，把怀里的双肩包放在脚边。
包里放着用玻璃盒装起来的时柠的灵魂，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她想着反正都去青冕山了，干脆就不必再回来了，如果没有意外，可以在收队回去的那天让灵魂回到时柠身体里，自己也就此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当然她要坚守到最后，确保他们能平安返回。
留了张纸条在家里给时柠，告诉她柜子里还有萨文珊的灵魂，等她回校就交给她，还有时檬的事以后也要靠她自己了。
这一次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她望着街景，心底生出一种不舍与伤感。
“范西月，你要吃早餐吗，我下车给你买？”她扒到前头桌椅上，对着女生说道。
“啊？”范西月往外看了一眼，“可是早餐店人很多诶。”
“人多没事，早餐店卖东西很快的。”
女生咧嘴笑了出来，果断地点头：“那随便来几个肉包就行，无肉不欢。”
时柠打开车门，跳到路面上，选了一家人不多不少的早餐店走进，人多排太久，人太少的怕东西不好吃。
大概排了七八分钟，她们的车往前挪了二三十米，她也买好了早餐。
时柠小跑过去，把装着肉包的纸袋从主驾驶的窗口递进去。
范西月欣喜地接过，手伸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知道给我买早餐，果然没白疼你，上车吧。”
“再等我一下。”时柠朝她竖起食指，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另一个装早餐的袋子。
范西月伸出脑袋，疑惑地看着她走向学校的大巴车窗口，接着踮起脚尖。
“宋祈安，这是芝士玉米三明治，你一定没吃早餐吧？”时柠仰脸，把纸袋举到脑袋上。
宋祈安垂下毫无波动的目光，他沉默一会儿，没有拒绝，就像接过路边的传单那样接过去，姿态随意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时柠送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时柠开心地走了回来。
范西月拳头有些痒痒了。
在市中心堵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终于开出了市区，沿途的风景变成参天的树木和碧绿的田野。
时柠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小雅开车，她在前台把车钥匙拔出来，身旁的座位躺着打盹的范西月。
“到了到了，醒醒。”谭琪用力拍拍手，推开车门迫不及待地下车。
几个人拖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和煦的阳光照到每个人的头脸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范西月伸了个懒腰：“走，找地方去搭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