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大门口,一路走到后院内堂,路上都打扫的十分干净,还能看见几个衙役拿着扫把在扫落叶。
“这县衙,是重新打扫过吗?”谢云骁问。
师爷点点头,“是,新县令一上任,就带着大伙,从里到外的打扫一遍,之后还安排了每日的打扫。”
没多远,停在一个房间门口,门敞开着,里面亮亮堂堂的。
可以看到一位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正专心致志的在写着什么。
谢云骁的心情很不错,干净的地方,干净的人,亮堂的屋子,这些都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因素。
听到走路的声音,白县令抬头看过来,见到谢云骁,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出房门。
“谢将军。”
他肯定的语气,谢云骁微微一笑,回了一礼,“白县令,白县令认得我?”
白县令一笑,如清风徐来,“是,白某在京城备考三年,名满京城的谢小将军,怎会不认得,只不过,无缘与将军相识而已。”
王师爷见二位认识,默默作揖退下。
白县令朝着屋内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军请进。”
档案室几扇窗户都开着,摆放档案的柜子很老旧,但是擦的很干净。
档案册子,有的很旧,有的很新。
“将军,这些旧的册子,都是本来的档案册子,但是长久未晒,加上屋子不通风,纸张都被虫子蛀了。
我买了些新本子,得空的时候,将这些档案誊抄一遍,新的是刚刚誊抄完的。
将军请坐,不知将军来洛水县,有何公干?”
谢云骁翻开一本新抄的档案,字迹干净,笔走龙蛇,如同眼前清风霁月的白县令一般。
“我有个疑问,洛水县距离京城不远,前县令不作为,京城竟无人察觉?”
白县令微微一笑,给谢云骁倒了杯茶,“将军,洛水县依靠码头,每年的税银算得上大幽各个州省郡县的前几名。
一个富庶的县,有没有重大案件,谁会没事来调查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呢。
不瞒将军,洛水县,瞧着繁荣,实则,暗藏玄机,我到了之后,大张旗鼓调查,处处受限,性命遭到威胁,无奈,只能改为暗中调查。
已经有些眉目,还打算写封折子给陛下,请陛下派人来支援。
如果不是我这折子还没写,真以为将军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臣呢。”
谢云骁皱了皱眉,从白县令的话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可眼前的他,依旧笑盈盈的,好像这些事情,在他眼里,都不是个事儿一样。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谢云骁忍不住问道。
白县令愣了一下,耸肩叹气,“有是有,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将军先说说,有什么是下官能帮忙的吧。”
见白县令不打算多说,谢云骁也没有勉强,他看上去,是个有主意的人,应该不需要自己插手。
“嗯,是这样,我想拿到所有能接触到码头停靠船只信息的人员名单,包括登记船只信息,最主要的是船上货物信息的。”
白县令愣了愣,思索片刻,“将军的意思是,这些人中,有走漏消息的?”
谢云骁不得不赞叹,白县令反应之快。
“滨水县境内有水匪,这件事我听说了,一开始没有多想,想着水匪打劫货船,是随机选择的。
将军如此一说,那就说明,不是随机选的,是提前挑好的。”
谢云骁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不用解释,他自己就能迅速的想到关窍。
白县令的表情有些为难,“将军,这件事,不好办啊。”
“怎么说?”
“码头负责登记的,是朝廷驻守在码头的驻军和府衙内的人,由于府衙的文书只有王师爷一个,他年纪大了,受不得累。
所以我就叫了府衙识字认字的衙役,轮班到码头当值。
府衙的人不多,就十二三个。
但是驻军的人多,驻军上百人,其中负责登记的也是十二三人,但是所有货船到达码头,都需要登船检查。
一是要检查有没有违禁品和危险的货物,二是核对货物的种类和数量。
这上百名驻军,可全都有登船查验的资格。
而且,那些登记的记录,也不是保密的。”
谢云骁听完,一个头两个大,这人选也太多了。
“每艘船登船检查的人员有登记吗?”
白县令点头,随即又说,“没有用,这些记录不是保密的,虽然不是随意翻阅,但是...”白县令想了想,继续说。
“上一个码头停靠的记录,和船只出发的记录,会在船到港之前,先到达。
记录在码头至少要存放两天以上,船只到港,检查无误,会誊写一份记录,快马送往下一站,留下一份记录留存。
如果有人把消息递送出去,从收到记录,到检查,誊抄,留存,他都可以看到,只要在船只出发后的两天内,将消息送出,应该都可以赶在滨水县之前,拦住商船。”
是啊,如此说来,百多人的驻军,县衙的人,全都有嫌疑,甚至在码头负责搬运东西的,混熟了都有可能看到。
见谢云骁皱眉,白县令说了句宽慰他的话,“将军也别烦恼,大海捞针也得查不是。
何况,这还有个人数呢,不是无数就行。
我先把县衙的名单写给将军,驻军的名单县衙也有留存,将军先看看。”
谢云骁点头答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我今天到了的时候,请白县令吩咐下去,保密,明天我想到码头,暗中寻访一下。”
白县令答应,“将军放心,县衙刚刚来了一个新的衙役,刚来没两天,人很机灵,让他跟着将军。
他之前在码头扛过货,是个孤儿,满城找活计,我瞧着他是个机灵的,就招进县衙。
除了我和王师爷,没人知道他当了衙役,刚好还能给将军身份,打个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