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女人拿起刀,像砍小狗一样往自己的身上砍,美丽的面容变得支离破碎,隐隐可见白骨,黏腻黑色的血液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散发着阵阵腥臭。
女孩安静的抱着小狗,侧眼看了眼厨房的窗户玻璃倒映的自己,与未来的自己对上目光。
她神情淡然的看着自称为母亲的怪物,拿起刀狠狠地砍向自己。
一刀,两刀,三刀。
宋玉婵仔细端详过自己的长相,一双眼尾下垂的眼睛,是浅而通透的琥珀,小巧而挺直的鼻子,殷红的嘴唇。总体看起来,她的面容温和无害,毫无攻击性。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张脸下,是一个在怪物养育下变得糜烂怪异的灵魂,和怪物一样,披着一张像人的皮。
面上装出一副像人的样子,实际上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或物,不论是死亡还是破碎,她完全不会在乎。
而身体下内里的灵魂空荡空虚,急需要什么东西用以填满。
需要什么?
需要爱,很多很多的爱,如饥似渴地向着自己在乎的家人,索取那热烈如同烈火般的爱,像树木在泥里贪婪汲取养分的根脉,以此填满空虚的内里。
“宋玉婵!”一道焦急的男声响起。
拉回宋玉婵沉寂的思绪。
回笼的视线看到神像下面开始流淌出黏腻恶心的黑色液体,那液体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涌出来的污浊之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又像是腐烂的尸体上流出的脓血,让人毛骨悚然。
其中还夹杂着魔音一样的嬉笑,
“嘻嘻嘻嘻嘻嘻,果实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树闻到她的味道。”
“蝉女那个叛徒,她还未成熟,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就能吃掉她了。”
宋玉婵形容不上这是种什么声音,只感觉整个人头晕目眩,等到想要停下不断接近神像的脚步时,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些声音叽叽喳喳的交织在一起,像是恶魔的低语,操控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神像走去。
而黏腻黑泥,以无法阻挡的趋势向着她的方向涌来。
就在宋玉婵不知道在几次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却都失败时,身后一股巨力带着她往后退。
“不要害怕,我带你走!”
结实的手死死的禁锢着要,男人的怀抱带着淡淡烟草味,视线天旋地转,宋玉婵只感觉自己在空中晃来晃去,像漂浮在空中随风飘荡的也在,连带着脱离控制的身体,也慢慢的能动。
视线变得正常,她试着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受伤?”
谢臣想到自己刚刚赶过来,看到少女像一只提线木偶走向黑泥的情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思及到此,谢臣抱着她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没事,也没有受伤。”宋玉婵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神情冷峻的谢臣。
感觉到腰间的手又紧了紧,想到刚刚谢臣动作迅速的带着她出逃离黑泥的接近,\"谢谢你救了我,不然.....”
如果谢臣没有赶过来,那些黑泥怕是会真的如那些声音说的一样,吃掉她。
宋玉婵顺着谢臣的视线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二人居然站在了神像上面。
难怪刚刚晃成那个样子。
跟坐山车一样。
俯视的视角,让宋玉婵更能看清下面的情况,黏腻的黑色液体已经覆盖下面肉眼可见的大部分地方。
谢臣单手拿着刀,目光紧紧的落在怀里的人身上,来来回回扫视,看她身上除了有些灰尘之外,没有什么伤口,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们不久前才说过,不用这么客气,你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谢臣眸光暗下,半开玩笑道。
她对夔烛那个家伙,不是这样。
对他有点太客气了。
“你救了我,我说谢谢是应该的。”谢臣的话将紧张的氛围驱散不少,宋玉婵转移话题道:“下面那些,是什么东西?”
她嘴上问着,心里也泛起其他疑问,真是奇怪,刚刚奇怪的声音消失了,连带着涌动的粘稠黑泥也静静的安静下来。
宋玉婵余光看到一片叶子形状,发现他们现在正站在神像那只拿着生命树枝的手上,神像那张美丽带着神性的面容更加近了。
谢臣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这些东西是--污染。”他空出的那只手里出现锋利的黑刃,动作自然的甩了一个刀花,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继续说:“黑晶之地蔓延的根源找到了。源头就在这里,找到污染的出口,就能完成任务。”
身为四审判之一,谢臣知道的东西自然知道的更多。
在现今的社会,有着人人都知道的故事。有人当做童话故事,有人当做真理,有人当做信仰。
但不论是信还是不信。
所有的人都听说过,世间的所有生命都来自一棵伟大的树。
树像母亲一样尽责的哺育万物,每一颗果实落下,就像一个新生命呱呱坠地,一个种族就此诞生,一个种族就此落地。
成熟的果实会落入树下方的河流,来到尘世,得以繁衍生息。
但是这个故事还有着大多数人不知道的版本。
那就是。
在某一天,世外邪恶的力量如饿狼一般,妄图通过母树入侵这个世界,他们降下如瘟疫般的污染,隐匿于地底。
待到树的根脉汲取这些污染,祂诞下的生命皆化为了嗜杀的怪物。
这些怪物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异种。
它们失去理智与思考的能力,变得贪婪嗜血,只想吞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不论是同类还是诞下它们的母树。
世界之外的邪恶在等待,蠢蠢欲动。
只要树彻底被污染,祂们就能大肆进入,吞噬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