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饭?”裴景之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手上的饭盆:“端过来本公子瞧瞧。”
苏倾倾缓步走到他近前,抬手将饭盆端到他眼前。
裴景之坐直身子看向盆里的菜,与其说是菜,还不如说是菜汤:“这是厨房做的?”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黑馍馍。
“不然呢?”苏倾倾暗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你在府里都是吃的这个?”裴景之语气微冷的问道。
“嗯!”
“你不是大丫鬟吗,而且还是本公子的通房丫鬟,谁给他们的胆子让你吃这些?”
“奴婢哪儿知道?”
“你之前说的被欺负,是不是也包括这些?”
“也算吧!”
苏倾倾一直认为是原主的懦弱才让那些管事与丫鬟觉得她可欺,所以,就是有人觉得不对,也不会替她说话。
裴景之带有戾气的目光看了一眼那饭盆:“本公子竟还不知裴府落魄的要给下人吃这些汤汤水水和黑馍馍。青荷,去把管家叫来。”
“是。”青荷神色微慌的跑去叫人。
“阿花,这样的饭菜有多久了?”裴景之拿过她手里的盆问道。
苏倾倾想了想,没有想起来,她只知道自己来半年了都是吃的这些饭菜。
“具体时间奴婢忘了,反正这半年都是这样的饭。”
“这么说全府的下人吃了半年的菜汤和黑馍馍?”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苏倾倾没有明说,反正他也是要查,自己说了好像告状似的,回头府里管事的没事了,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时,青荷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裴府的裴管家,看年纪有五十岁的模样。
“老奴见过大公子,不知您找老奴来有何吩咐?”裴管家躬身道。
“裴管家,裴府是不是快要家道破落了?”裴景之语气无波道。
裴管家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主子:“大公子,何出此言?”
“看看这菜和黑馍馍,咱们府上都吃上菜汤了,难道不是家道中落的现象吗?”
裴管家闻言,心头一惊,匆匆瞥了一眼那菜盆,神色紧张道:“大公子,老奴最近没有去过厨房,也不知道厨房那边怎会做出这样的饭菜。”
“这么说不是裴府缺银子了?”裴景之眼中的冷意又深了一层。
“自然不是。大公子,想来定是哪个厨娘偷懒没有好好做事,回头老奴定加严惩他们。”
“裴管家,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还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那就把管事王妈妈传来,这后厨之事向来都是她管理。
本公子记得,这王妈妈好像是你屋里的,怎么,她没跟你提过后厨的事?”裴景之眸光冷冷的盯着他。
裴管家一听,吓得赶紧跪下道:“大公子,老奴那口子向来跋扈,她的事从来不跟老奴说过。”
“青荷,去把王妈妈喊来,还有厨房里的所有厨娘和大厨,还有采买的婆子,对了,再叫几个二等以下的丫鬟和小厮。”裴景之不紧不慢的吩咐着。
“是!”青荷应着,便又出去了。
裴景之也不说话,起身来到客厅,然后撩袍坐在主位上。
苏倾倾看着他一身威严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赞叹,这男人果真是个做高官的,这冷傲矜贵的气势让人一见就胆颤心惊。
不多时,他要见的人陆陆续续的走进大厅,然后先后给他见礼。裴景之只是让他们各自站好等着问话。
再又进来一些人后,青荷看了看人数,这才回道:“大公子,人员都来齐了。”
“嗯!你先退下。”裴景之挥了一下衣袖。
“丫鬟小厮上前。”裴景之再次出声道。
几个丫鬟和小厮闻言,便纷纷的站了出来。
“本相有一件事情问你们,希望你们如实回答,若敢欺瞒,乱棍打出府。”
“相爷,您有什么事尽管问,奴才们若是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一个年长一些的小厮说道。
“很好。本相且问你们,最近你们吃的饭食如何?”裴景之冷眸扫过他们的神色。
这些丫鬟小厮一听,脸色不由微慌的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个年长的小厮出声回禀。
“回相爷,实不相瞒,最近奴才们都吃不饱,不知何原因,八个月前府里的二等丫鬟以下和二等小厮以下,这些人的饭菜便由两个菜馒头随便吃,便变成半碗菜汤,丫鬟一个黑馍馍,小厮两个。
我们这些低等下人做的都是力气活,吃这些自然便早早的饿了,后来便是吃不饱了。”
裴景之闻言,俊脸阴沉无比:“虽然本相几年不回家,可我还是记得裴府二等丫鬟与小厮的伙食都是规定好了的,每天每餐两菜,白面馒头管够。
厨子,厨娘,你们跟本相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闻言,赶紧跪下道:“相爷,这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是采买婆子叮嘱过我们,只给我们定量的菜,不够的便让我们摊出来,所以奴才们也没办法,只能将菜做成菜汤,将白馒头换成黑馍馍。”
裴景之越听脸色越沉:“采买婆子,你们说说?”
“相爷,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主啊,一切都是王妈妈指使我们做的,要是我们不照办,便要换人,我们也是为了有个差事才不得不听她的。”采买婆子跪地撇清关系。
“相爷,老奴冤枉,我怎能做这样葬良心的事,他们这是串通好了陷害老奴。
每天老奴都会把采买的银两如数交给采买婆子,肯定是她们中饱私囊贪墨了银钱。”王妈妈一脸惨白的跪下喊冤。
“本相竟还不知裴府还有你们这些无视主子的奴才,事情都到了现在你们还不如实招来。
王妈妈,你和裴管家都是裴府里的老人了,本相虽然这几年不在家,可我却也知道,你们在裴府过得如半个主子,若没有你们授意,底下的人他敢吗?
你们有这些殊荣全是我父母对你们的信任。
不想,你们不心存感激,却反而恩将仇报,将我们裴府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我们裴府可不是小小的世家能比的,我父亲可是桑洲城里城主,要是让外面的百姓知道,我们裴府如此苛待下人,我父亲这城主当的岂不是要失去民心。
你们为了自己小小的贪婪,不管他人死活,着实让人可恼。
今日本相若不严惩你们夫妻,我裴府将来早晚会毁在你们这些小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