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这两巴掌直接把宣元辰扇懵了。
他感觉脑袋嗡鸣作响,嘴中更是有一股子铁锈味儿慢慢蔓延开来。
紧接着,脸也从一开始的麻木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痛。
“宣元辰,那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一直所自傲的皇长子身份?还是亲王的尊位?你受万民供养,如今却让百姓成了你野心和算计的牺牲品。你还算人吗?不,你只是一个畜生而已。畜生犹有悯弱之心,你的狠辣和手段,倒都朝着弱小施展去了。”
宣明曜在说什么,宣元辰全都听不到了。
极度的羞愤和暴怒让他一个暴起,直接朝着宣明曜便冲了过去。
宣明曜都对自己动手了,难道自己还要继续忍让下去吗?!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拳将宣明曜直接击倒在地。
毕竟,他的武课一直是最出色的一个。
这是他最能够在宣明曜身上找回自信心的一点。
可所有的笃定,在宣明曜轻松伸手抓住了他的右臂并制住了他的攻势之时,全都化作了乌有。
他突然惊愕地发现,宣明曜的力气或者说在武学上的技巧,超出了他之前的认知和想象。
他拼命挣扎,却也无法将自己的胳膊从宣明曜的手中挣出。
非但如此,他被抓住的右臂瞬间麻木到几乎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也是不受控制地因为这股酸痛而开始龇牙咧嘴。
这不可能!
宣元辰在心中惊呼。
他之前在耀武阁的时候,武课明明是压过宣明曜一头的。
且她不过是个女子,为何会如此轻易制住自己?
她给自己下毒了?
还是用了什么妖异手段?!
宣元辰此时早已顾不得什么面子,他直接抬起右腿便准备踹向宣明曜,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她的钳制中挣脱。
可宣明曜的回应,是轻轻侧了侧身子避开了他的腿风,而后,突然松手疾步绕到了宣元辰的身后,抬脚直接往其左腿腿弯处一踹。
遽然用力后,只听咔嚓一声。
“啊!”
宣明曜终于如宣元辰所愿,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可宣元辰此时却半点儿都兴奋不起来。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不住哀嚎。
他的膝盖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宣元辰怀疑自己的腿如今已经是断了。
怎么可能?!
疼痛和不可置信在宣元辰的脸上交织出有些滑稽的表情。
他此时终于发现,宣明曜的武功,居然完全超出了他们在耀武阁所学的那些东西。
这种手段,更像是江湖手段而非武师傅们所传授的基础武学。
她这些年来,居然还一直在藏拙!
最关键的是,她是疯了不成,居然敢直接对自己动手?
就算她笃定手头的证据能给自己定罪,但这件事唯有父皇才有资格下定论,她如今贸然对自己动手,往小了说是不友爱手足,往大了说是直接蔑视君威,就如同先斩后奏一般。
是什么突然刺激了她?
是这个死了的女人吗?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想让太平司那群奴才看到他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
可宣明曜岂会如他的意?
一只脚,狠狠踩住了他的背。
宣明曜的力气或许不如他大,但踩的位置却十分精准,几乎踩上的瞬间,宣元辰便觉浑身的力气都卸掉了大半,根本使不上劲儿。
他拼命想要抗争,却硬生生以一种十分羞辱的方式被踩了下去。
到最后,脸贴于地面。
这间暖棚本就是在废墟旁随便寻了块空地临时搭建起来应急的。
地面也只是最普通不过的泥土地面,甚至因为下雪的缘故,地面总是湿漉漉的,泥泞不堪。
宣元辰嫌弃这地面肮脏,特意让人在地上铺了一层绸布防止弄脏鞋履。
但当自己的脸接触到地面之时,他才知晓,这薄薄的一层绸布根本遮挡不住泥土的腥气和雪水的寒凉。
那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下意识地恶心。
“你……你放开我!贱人……我杀了你!”
宣元辰的脸涨得通红,只恨不能立刻拔刀杀了宣明曜。
她居然如此羞辱自己!
而宣明曜的回答,是将脚的位置,从后背处挪到了宣元辰的头上。
微微用力,宣元辰只感觉自己的脸几乎已经被踩进了土中。
这个疯女人!
这个疯女人!
“宣元辰,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宣明曜低声道。
“本王哪里知道?这等贱民,难道还配让本王记得吗?”
宣元辰看这女人身上的鲜血和灰尘,便知道这大概率也是恩济庄的人。
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是她命数不好!
再说了,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宣明曜偏偏抱着这个女人进来发疯了?
难道是她认识的人?
“她叫桃红,是个没有姓氏的可怜女人。从小便父母双亡,被人牙子卖进富商府上做丫鬟,结果因着貌美被主家夫人嫉恨,直接用偷盗的罪名,打断了双腿扔出了府。后来,她为人所救,那人便是恩济庄之前的厨房管事张阿茂,她在那人的呵护下治好了腿,更与其成了亲,有了孩子。”
“你就是为了跟本王讲这些无关轻重的东西吗?这样的女人有什么特殊的,满皇都里到处都是!她死在这里,是她命不好,和本王有何干系!你有本事拿真凭实据去父皇面前告本王一状!联合晋赟在这里羞辱本王,你真是不可理喻!”
宣元辰不想听这个女人的过往,这种贱民的过往有什么可听的。
便是再惨,和自己又有何关系?
他如今只希望宣明曜不要再发疯,哪怕立即去父皇面前对峙,也好过如今这般情形!
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无足轻重?”
宣明曜终于挪开了脚。
她拎着宣元辰的头发,强行让其抬起头,好好看看那个躺在那儿的女人。
看看,她那死不瞑目的样子。